宁修行走于漫天飞雪中,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转眼便染白了他的发梢与肩头。
朔风卷着碎雪,一路席卷他的身影,脚下的积雪松软厚实,每一步踩下去,都陷出深深的印痕,又很快被新的落雪温柔覆盖,如同那些被时光试图掩埋的过往。
宁修指尖拂过心口,感受着那里点点温热,他眼底晃动的情绪,是这漫天飞雪的雪原也染不凉的。
宁修仍记得,他与帝清的最后一句对话。
帝清染了笑意的眼眸就那么一点点在他眼前放大,最后错落而过,温热的气息停于他的耳边:“甘愿死在小修手里。”
“呵……”宁修从回忆里抽离,轻轻呵出了声,说不清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
只记得待他回过神时,帝清已经依他所言将本源莲心再次从胸口挖出,带着帝清温热的气息,就那么停留在自己的掌心。
以及那句“甘愿死在小修手里”,晃在耳侧。
曾经一句漫不经心地‘想看看你死的模样。’
换了一句毫不在意且愉悦的‘甘愿死在小修手里。’
到了如今的一句含着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本源给我。’
换了一句依旧是愉悦的‘甘愿死在小修手里。’
宁修分不清自己是不是不想让帝清去死,他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什么呢?
宁修愣在了漫天飞雪里,他抬眼看着漫天飞雪遮挡了他的眼眸,耳边的那句“小修,我长你数万年之久,但从未有人教过我,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如何去爱,又如何去恨”却是无比清晰,清晰到宁修甚至觉得帝清同他一起回了雪原。
他驻足于雪原良久,才将漫天情绪收敛干净,重新踏上了回雪狼一族的路。
……
新雪覆盖了血液,暗红的色泽在皑皑白雪中渐渐隐去,只余下一片近乎残酷的洁净。
宁修站在雪地里,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珠,被朔风一吹,冻成了细碎的冰粒。
染了鲜血的乌金铁扇化作点点星芒散于指尖。
方才叛徒伏诛时的嘶吼与挣扎,仿佛还回荡在耳畔,可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波澜,只有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狠厉。
生路?
宁修冷笑,祖祖辈辈用血杀出来的好路,谁敢跪在远处高呼生路?
谁都不许跪。
“清理干净,莫让族中幼崽瞧见。”宁修侧头对身后的族中守卫吩咐道,声音平稳得听不出情绪。
这血,染他一人便够了。
他会像从前的宁丞一样,将所有的污秽血腥都拦在新雪之外。
残局被处理干净,宁修却站在原地,望着那处被新雪层层覆盖过的被血染透了的地方。
他指尖拂过胸口,那里带了一丝迟来的钝痛。
他知道族内有叛徒,却不知叛徒里会有他的族叔,那个说“你父母兄长皆战死,从今往后,你便是雪狼狼王,自此,便无人再护你,而你亦要坚守起雪狼狼王的责任,护我雪狼一族无恙,你可能做到”的族叔。
宁修指尖微微攥紧胸口处的衣襟,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从前的帝清也是这种感觉吗?
被信任依赖之人,推入绝境,九死一生。
好半晌,宁修才止了笑声,他只看着远处白茫茫的一片,眼底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
九重天天牢。
寒铁锁链穿透肩胛骨,将帝清的身影钉在冰冷的石壁上。
一袭白衣早已被暗红血渍浸透,凝固成深浅不一的斑块,边缘还凝着细碎的冰碴,刺骨的寒气裹挟着化不开的血腥味,啃噬着他本就溃散的神魂。
可偏偏,胸膛处还有一星半点儿的温热在一点点修补着他溃散的神魂。
拉拉扯扯,让他活不得,亦死不得。
帝清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上落了层薄霜,遮住了眼底情绪,只露出线条冷冽的下颌。
身上处处皆是伤口,血珠顺着衣襟滴落,砸在地面的积水里,漾开细小的涟漪,转瞬便冻成冰珠。
身上痛与神魂的钝痛,都不曾让帝清心里起半分情绪波动。
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遭的。
帝渊做梦都想抓住他毫无反抗之力的机会,将他再次囚禁起来。
一阵寒风自牢门外灌来,掀起他染血的衣摆,露出手腕上狰狞的锁链勒痕。
他缓缓抬眼,眼底一片死寂,映着牢顶投下的微弱光粒,像极了雪原上即将熄灭的星子。
“瞧瞧,我们寡情少欲的帝清主神,怎么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
嘲讽的话语落在帝清侧耳,却不曾牵扯了帝清的情绪,他只看着眼前一身玄衣,面容与他一样的人,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淡漠,“帝渊,你还是跟从前一样……毫无新意。”
帝清将后面几个字拖的极慢,极轻。
可再怎么轻飘飘的话语,落在这儿空荡荡的天牢里,都无比清晰。
帝渊嗤笑一声,也并不恼怒帝清的话语,他踱步到帝清前,玄色衣袍扫过地面的冰粒,发出细碎的声响。
帝渊伸出一只手,用指尖挑起帝清的下颌,看着帝清只是垂着眼,睫毛上的霜粒簌簌掉落,混着嘴角溢出的血沫,平添了几分破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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