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书之上，慕容承漪的笔迹行云流水，与陈择溟端正工整的字迹紧紧相依。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字迹，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有些东西，即使近在咫尺，终归还是触不可及。
慕容承漪抿唇，苍白的唇毫无血色，“写好了，你收好。”言罢，她失魂落魄地转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陈择溟看她身躯太过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不禁拧了拧眉，转头吩咐道：“送公主回去休息，再去煮碗热粥来。”
“不必了。”慕容承漪顿住脚步，冷淡地开口，却不回头，“侍郎大人不是想要与我撇清关系吗？那便谁也不欠谁。”
陈择溟闻言眸光一闪，眼底一抹异样划过。
慕容承漪没有听到回答，扯出一抹苦涩的笑，一字一字缓缓道：“保重。”
陈择溟抬眼望去，落在她离开的背影上，神色隐隐有复杂。
他微微垂下双眸，视线落在桌案上的和离书上，那“慕容承漪”四个字，张扬而豪放，似是描绘出了她昔日的性子。然而如今，却在她身上瞧不见半分那般的影子。
陈择溟眸色微微暗了，眼底带了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正在他抬手准备收起和离书之时，突然听到门外一声闷响，随即府中奴仆惊慌失措地呼喊道：“公主昏倒了！”
陈择溟心中一震，猛地抬头，便看见雪地中一袭红粉的身影软软地瘫倒在地。
奴仆刚要走过去扶起公主，却有人先了一步，奴仆抬眼见是陈择溟，犹疑道：“大人，公主她……”
话未落，被陈择溟沉声打断道：“快去请太医！”他声音急切，目中显然带了担忧。
奴仆未及答话，便听陈择溟催促道：“还不快去！”
奴仆应声：“是，大人。”随即疾步向府外奔去。
陈择溟抱起慕容承漪，手中轻飘飘的好像没有重量，她到底是如何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模样的？陈择溟眸色更加深沉，他疾走几步，将她抱去主卧。
他将慕容承漪轻轻放在榻上，俯身唤道：“公主？”
慕容承漪的睫毛颤了颤，陈择溟以为她能听见他的声音，心中一喜，然而在听到她不安的呓语后，眉头不禁一拧。
慕容承漪似乎做起了噩梦，梦里断断续续地呢喃。
“父皇，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让妹妹去联姻，承漪愿代她。”
“母妃，承漪愿意去，承漪愿意去，以后就让妹妹，代承漪留在母妃身边尽孝。”
“母妃，承漪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母妃你会替承漪高兴的对吗？”
“和离，择溟，我这样爱你，你为何不能喜欢我，哪怕一点点……”
陈择溟眉头轻皱，目光深邃如墨染，他凝视着慕容承漪，瞳孔中波澜涌动。他的嘴角微微抿起，似乎欲言又止。他伸出手，似是想抚摸她的脸庞，却又在半空中顿住，化作一声叹息。
“公主，是择溟负了你，但愿你回到故国后，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快活一生。若有缘分，寻一位疼爱公主的良人，忘记这里的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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