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约摸半个多时辰，老人的药终于煮好。
黄狗从棚子里叼出一个破碗。
老人那双脚的脚趾头，真是比普通人的手指还灵活。
他拎起那药罐的耳朵，把药罐里的药汁倒在黄狗叼着的破碗里。
黄狗叼着那破碗，摇着尾巴在前面带路。
与老人，慢慢的，蹒跚着回到了那棚子里。
芫启惊恐地推了盛菊一把。
“他这药，是给里面躺着的那个人吃的？”
“不是吧，那已经是死人了啊！”盛菊也觉得两腿发抖。
“要不你进去看看？”芫启又推了推盛菊一把。
“啊？我？”盛菊用力地摇摇头，“还是我们一起在这里看看就好！”
“哼！”无止很是看不起这身边的两个大人，站起身，走到那棚子门口，向里看了一眼。
只那么一眼，无止脸色也变了。
因为他看见，那老人用脚夹着一柄长勺从黄狗嘴上的药碗里，捞着药，一口一口喂给那已经是死人的人吃！
无止按捺住心中翻滚恶心的情绪退了回来。
芫启一看无止的脸色，已经知道自己猜测是对的。
“真的？”
“嗯！”
“吃下去了？”
“嗯！”
……
盛菊没有蹲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芫启经历过很多怪异的事情，算是有点见多识广，但这活死人也是第一次见到。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回换盛菊问芫启了，他说话的声音都止不住抖着。
芫启咬了咬唇，站了起来，再认真环视了一下这个四周。
这里的“滚地虫”一个接着一个。
有几户门关着，但还是有几户开着门，坐在那门口的那些人，或审视，或贪婪，或戒备的，盯着芫启他们。
“走，去问问旁边的人。”芫启道，“喵如意！”
喵如意听见芫启的呼唤，“喵呜”一声回答，后腿一蹬，一跃至芫启的肩头，乖乖地趴在那里不动了。
芫启在袖袋里摸呀摸，摸出几颗碎银子，那银子刚放在手心里，就被盛菊一把抢过去。
“财不外露，用铜板。”
盛菊冲着芫启挤了挤眼，顺手就把那颗碎银子塞回自己的口袋，然后摸出几十个铜板给芫启。
这里是贫民窟，全都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穷苦百姓，为了钱财他们能做出什么，盛菊很清楚。
芫启觉得盛菊说的也没错，点点头，接过那几十个铜板。
“大娘。”
在他们的左手边，离老人的棚子，不过几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左右的婆子，从头至尾都盯着他们这一群人。
芫启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那老婆子斜着眼看芫启，咧开的嘴巴，露出了已经黑的烂成一半的牙齿。
芫启把手中的铜板全都塞给的那老婆子：“大娘，那隔壁的老翁是什么人？”
老婆子把那些铜板揣进怀里，有些可惜地道：“小姑娘，你买的那个肉包子留几个给我多好呀，全都浪费了那只狗了。”
“我还会来，下次来我给你带肉包子，你快给我说说隔壁的那老翁是什么人。”
“你下次来只带肉包子可不行，给我带一斤牛肉吧，要卤牛肉。”那婆子嘿嘿嘿嘿笑着。
牛是可以用来耕地拉磨的牲口，一般的农户轻易不会宰牛，所以牛肉也是一个非常稀罕珍贵的食物。这婆子张口就要卤牛肉，胃口还真不小。
“你那婆子说话好好说，要这要那的，有完没完吗！”盛菊忍不住训斥。
婆子很不满意地瞥了一眼盛菊：“小哥，脾气不要太暴躁。”
“大娘，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下次还一定给你带卤牛肉。”芫启道。
“我就信你了，小姑娘。来，小姑娘这坐。”那婆子屁股挪了一半，腾出一点黑色的木板凳。
芫启也不嫌弃，一屁股坐了下来。
那婆子又嘿嘿嘿地笑了，露出了满嘴的黑牙，满意地看着芫启、盛菊、无止那期待的眼神，这才缓缓道来：“我也不知道隔壁那老头是什么人。”
“死婆子，你整我们玩！”盛菊气得脸都变形。
“喵！”喵如意在芫启的肩头喵了一声，这是证明这老婆子没有说假话。
“啧啧，小伙子火气怎么这么旺呢？看着挺俊俏的一小伙。”那老婆子嘿嘿笑着，对盛菊的怒意不以为意。
“那……他住在这里多久？”芫启又问。
“也不知道。”
“你！”要不是估计她是老妇人，盛菊一巴掌要扫上去。
“喵！”
芫启知道这老婆子说的都是真话，自然也不恼，“要不，大娘，您说说你知道的给我们听吧。”
“嘿嘿，小姑娘好气度。”
那老婆子咂咂嘴，又露出她那一口烂的只剩下一半的黑牙，“我在这里落脚时，那老头就住在这里了。”
“您来这里落脚多长时间了？”
“我也没仔细算过，可能有五六年了吧，又或许是六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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