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就那么确定吗？”顾知还平静的看着神色逐渐崩溃的人。
那一瞬间，赵钦所有的执念都被顾知还轻飘飘的一句问话砸的稀碎。
“不，不可能的，我怎么可能会杀她？我是想救她的啊。”赵钦摇头，崩溃抓着自己的头发。
“你这不是救她，是害了她。”顾知还拎起赵钦的肩膀消失在原地。
好不容易抽身的羽涅想追上去看戏，却又还要处理这里的烂摊子。
顾知还带着赵钦去了冥界，借来阴阳镜。
对于赵钦这样的疯子，他早已经不在乎肉体的折磨，只有精神上摧毁他，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当然，十八层地狱，顾知还还是要送他去的。
阴阳镜里。
赵钦看到了卢秋锦的魂离体，心疼的看着她，但不过三日，便有阴差来勾魂。
卢秋锦的确喜欢赵钦，但却不会为了赵钦生了执念留在人间，所以，她很听话的走了。
对于杀死她的人，她并没有太多怨恨，更多的是怜悯。
她一生最大的因果是前夫，但在人间已经解决，后来又积德行善，很容易就通过了地府的考验，在七七十九天之后，她便得到了投胎的机会。
她投生到了希梓国临安城的知府家，父亲一郡知府，母亲临安富商，上面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兄长，备受宠爱。
她这一生本该是顺遂无忧的。
可命格，却会随时改变。
在卢秋锦十三岁那年，也就是赵钦找到夺舍之法的这一年。
卢秋锦春游不慎落水，被救上来之后，聪明温柔的人，变得痴傻，名满临安的第一贵女，成了一个傻子，曾经和她较劲的人，都恨不能上来踩两脚。
而变得痴傻的原因，是赵钦搜魂，夺走了她的一魂一魄。
但即使这样，她已经订婚的夫君却依然坚持要守护她。
可赵钦，在作孽。
一朝爆发，他之前所有造的孽，仿佛都落在了卢秋锦的身上，只因为，他的执念强大到牵扯到了卢秋锦。
后来，卢秋锦成了婚，但痴傻的却越发厉害，夫家哪里做得到十年如一日？
在她父母走了，她的丈夫为了传承子嗣，娶了平妻。
曾经疼爱的她的兄长也因为娶了妻子有了家庭之后，无暇多顾及她。
本该是夫妻和睦，儿孙满堂的命格，到最后，落得痴傻膝下无子，晚年凄凉，死在院中多日才被人发现，草草下葬。
而落水的痴傻，反而成了对她下半生折磨的一种馈赠。
她死后，魂魄也依旧是痴傻。
在恶狗岭虽无恶狗扑咬，却也呆傻的盘旋了好多日，才终于知道往前继续走。
后来的她，投胎总是个傻子，被人嫌弃。
早夭仿佛成了她的命。
唯一一次野蛮活下来，却还是被赵钦安排的人抓走，挖了心脏。
那也是赵钦发现和他的妻子最匹配的一次，可惜，一切错过了，没有结果。
被挖掉心脏的卢秋锦死后，被人撞下了忘川，白骨皑皑，虫蛇满布，锁魂的疼痛，让她似乎终于清醒了几分。
她在忘川，等那人来。
……
顾知还平静的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赵钦。
“是你害了她，让她遭遇了这许多的折磨，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她只是被你救过一次，爱过你一次，为何就要承受你的恶果？”
“仙人，你告诉我，如何才能为她赎罪？”赵钦跪在地上，不断地朝着顾知还磕头。
“我带你去见见她吧？”谢清麦淡淡道。
“不，不，我不见她！”赵钦仓皇的摇头，不停后退。
“你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复活她，想见她吗？”顾知还轻而易举的便扣住了他的肩膀，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不顾赵钦的挣扎，她带着人去了忘川。
既然强大如顾知还，下了忘川也得脱层皮。
可在这铜蛇铁狗遍布的地方，也总有人能存活下来。
顾知还以赵钦一魂起了阴魂咒，猩气翻涌中，一道半透明的残魂从皑皑白骨中探出头来。
隐约能看得出是卢秋锦。
她沙哑着声音开口，“你终于来了吗？”
赵钦连连后退。
被顾知还拦了下来。
“你害的我好苦。”卢秋锦人头蛇身的魂突然窜出老高，露出了獠牙，面目狰狞的看着赵钦。
赵钦噗通跪在了地上，不停的摇头，嘴里哭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呀，我想为你报仇的，想救你的啊……”
“你害了那么多人，恶报却都落在了我身上，你终于死了，死了——”
“你会下地狱的。”卢秋锦怒吼完哈哈的笑了，然后便开始往下沉落。
从此，她会流失所有记忆，成为忘川河里的铜蛇，一个没有感知的撕咬怪物。
“看到了吗，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赎你的罪孽，她三魂缺二，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了，忘川的铜蛇铁狗这等恶灵都知道，她是无辜之人，这许多年，没曾再伤害她，可是你呢？”
说话间，顾知还将一直跟在赵钦身边的人魂魄拘了过来，当着他的面扔进了忘川河。
那一瞬间，恶灵扑食，撕咬着坠河的人，血水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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