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渝的房间还是维持着以前的样子，屋子小小的，床也大不到哪儿。
楚云行视线环顾了一圈，想着她每天都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心里烦躁得厉害。
“上次版权费买的房什么时候交房？”
“还有一年多。”时渝回答。
“放弃孩子抚养权，景苑归你。”楚云行跟她谈起了条件。
“楚先生！”时渝脸庞缓缓抬起来，目光正面望进他的眼，“我不在乎自己住怎样的房子，景苑我也不稀罕，但孩子是每个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母亲身体里掉下的肉，我想要的，只有这个孩子，孩子的抚养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夺，哪怕力量再微弱！”
她一句一句，郑重其辞，眼里闪烁着一抹光，目光坚毅又倔强。
这样的她，看得楚云行好一会儿的失神。
楚云行一直以来认识的时渝温软，好欺负，小白兔似的，性格软软弱弱，在他面前也毫无半点戾气，凭你再怎么折腾。
这算是时渝第一次正面跟他较劲，为了两人共同的孩子。
可她知道，他为什么执着跟她抢孩子抚养权？
他怕的是，如果连孩子也失去，他和她就彻底断了联系……
她的心喜欢谁他控制不了，但孩子是他能掌握的，他一个当父亲的人，还不能争取自己的孩子？
时渝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没继续说什么，扭头进屋洗漱去了。
楚云行跟着她走进浴室，视线顺着她头顶往上看了看，瞥见台上摆放的东西，微微失了失神。
时渝的浴室，先前他和她住在这里时，一起买的情侣用品全都在，洗漱杯，牙刷，毛巾……
两人闹离婚都已经闹了很久，她离婚协议也给他寄出了那么多次，她的房里仍旧摆放着楚云行的东西，是楚云行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的吧？
“时渝……”楚云行牵扯着双腿走进去，板正她的脸庞，迫使她看向自己，他漆黑的墨瞳昼如星辰，“你，喜欢我吗？”
他想听她的实话，目光深深锁着她的眼，等待的时候，心脏跳动得厉害。
措不及防的一句话，让时渝心突突跳了跳。
时渝完全没想到他会直白问出这样的话，脑子空了几秒。
怔怔望着楚云行，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喜欢吗？”楚云行黑眸凝着她的眼，追问。
楚云行已经和她在一起两年多时间，从来没有问过她这样的问题，今天算是第一次。
可喜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喜欢他，他就可以对许舒置之不理，以后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了吗？
时渝知道，他做不到。
不提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外人，楚庭轩这个至亲的反对，都没能让他和许舒断绝联系，又怎可能因为她和许舒断得干净？
时渝按压住胸中翻涌的情绪，脸庞轻轻垂下，避开他的视线，她声音淡淡，“我和楚先生的婚姻，只不过是老爷子和我做的一场交易罢了，谈得上什么喜欢不喜欢？”
楚云行黑眸凝滞，眸光锐利似冰天雪地的风，一张脸寒霜密布。
“你把这话再说一次！”咬着牙，他的脸色阴沉，“这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吗？”
“对楚先生而言，难道不也是如此吗？”时渝侧过头，没再看他，弯腰继续洗起了脸。
楚云行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僵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
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她倒是说得轻巧！
她对他就一点点感情也没吗？
洗脸槽的水哗啦啦的开着，水声缭绕在安静的浴室，许久都没停息。
时渝弯着腰，手一捧一捧地捧着水往脸上冲，原本一两分钟可以洗完的脸，洗了五六分钟还没洗好。
手触碰到满脸的水渍，也不知道是水还是泪。
她在浴室呆的时间有些久，楚云行就站在她身边，全程冷眼看着她的动作。
时渝洗完，没敢抬头看他，闷着脑袋回了卧室。
楚云行跟着回房是半小时后，上床时，时渝已经躺在床上，身体侧对着他，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楚云行躺上床，身体和她侧向同一侧，目光静静落在她的背影，他像是还没从她刚的话缓冲过来，眸光锐利似刀刃。
时渝身体微微蜷缩，闭着双眸，脸贴着枕头的地方，一片湿润。
老旧小区的夜，安静得出奇，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时渝紧紧地咬着唇，手抱紧被子，生怕自己哭得发出声音。
她的肩膀微微在颤抖，隔着黑暗，楚云行没看出来。
楚云行躺在她身侧，就这么安静看着她，一个晚上，彻夜未眠。
时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云行已经不在。
时渝失神地望着枕边已经没有温度的另一个枕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他似乎已经离开了很久，以后，他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吧？
她和他，一切都过去了……
起身洗漱的时候，瞥见浴室里依旧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情侣牙刷漱口杯，时渝拿起来失神地看了看，想着以后应该也用不到了，想要直接往垃圾桶扔。
可垃圾桶都已经打开，又忍住了冲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把楚云行的杯子洗得干干净净，又小心放进了储物柜里。
洗漱完，想要吃点早餐了去公司，出来时意外发现餐桌上摆放着一桌孕妇早餐。
时渝拖着腿僵硬来到桌前，坐下，只盛了粥尝了一小口，眼眶慢慢变得湿润。
这粥，是楚云行曾经煮给她的味道。
这算是他给她的诀别餐吗？
时渝越想心里越难受，这顿早餐她吃得很慢，吃完，眼泪模糊了一片。
抵达公司的时候，她迟到了十来分钟。
离婚协议她早就寄给楚云行，想着昨晚两人已经算是说清，今天楚云行应该会把协议签好，给她送来。
然而，在公司忙了整整一天，时渝一封私人信件都没收到。
楚云行的离婚协议还是没有发来。
时渝僵硬坐在办公桌前，一时没看懂他。
他这是签了协议还是没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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