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野心勃勃，得到布防图后，他们快速收整大军，来至城下。
大军压境，从城墙往下看，乌泱泱的一片，估摸着得有数万人马。
而城中，只有大概一万人马。
看来，西秦对他们这座城是势在必得了。
陈沐川扫了一眼，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李长渊探了探头，沉默了——大哥，玩脱了吧？！
这么多人，若是没有援兵，又泄露了布防图，咱们能坚持几日？
不错，为了成功骗过西秦人，陈沐川给的布防图中的数据都是准确的，比如镇守城池的军队、人数都是对得上数目的。
很快，战鼓擂动，西秦的冲锋小队抬着云梯冲了上来。
陈沐川大手一挥，“动手！”
一桶又一桶的金汁倒了下去，弩兵纷纷架上羽箭，满天的箭冲天而下。
首战，是对双方实力的试探，因此，西秦人很快就退了兵。
此时此刻，李长渊再也忍不住，趴在城墙上，呕吐不止。
不为别的，就是头一回见识到这书中所描述的金汁。
“走吧。”陈沐川提着奄奄一息的李长渊，下了城墙。
首战告捷，他的心中并未升起多少愉悦——虽说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可要想获得全面胜利，并不容易。
被围困起来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李长渊也从最开始的恶心反胃到现在的麻木。
西秦这次，前有一定的情报，后有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有了前两项，人和自然而然也站在他们那边了。
即便陈沐川早有准备，但也做不到万无一失。
很快，西城门那边有敌军攀越了城墙。
守在城墙的陈家军立刻拔剑砍了过去，“杀——！”
杀红眼的李长渊也跟着军队一拥而上，很快，攻上来的西秦小队被消灭了。
太阳西斜，半边天都被染成红色，与地上、脸上还有手上的红连成一片。
残阳努力燃烧自己发出来的光映大地上，将远处的山也笼罩在这片血色之中。
李长渊静静地伫立在城墙上，垂眸看着底下残肢断臂，看着这片荒凉的土地。
晚风轻轻吹过，卷散了浓郁的血腥味，带来了一丝凉意。
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的李长渊猛然惊醒，抓住旁边路过的小将，“先生在何处？”
“将军正在南边那边检查军情。”
“多谢。”
很快，李长渊就见到了陈沐川，近日他消瘦了不少，可眼睛却越来越明亮，仿佛有些一团火。
“周公子，怎么走得这样急？”陈沐川温声开口。
听到他的声音，李长渊怦怦直跳的心快速地平静下来，“先生，我同您一起吧！”
瞧他精气神不错，陈沐川也就点头同意了。
一番查探，陈家军的伤亡人数并不多，可回到营帐的陈沐川神色依旧凝重。
他看向旁边的李长渊，问道：“你功夫如何？”
“还……行？”李长渊犹豫着开口。
陈沐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而后出门了。
李长渊不解地眨眨眼。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应当是七天，可这七日就跟十来天那样漫长。
伤员一个接一个的被抬了下来，李长渊的主战场也从城墙调到了后方。
最开始，李长渊是不愿的，他说：“男子汉大丈夫，当立天地之间，怎能叫我跟妇孺躲在一起？”
“你以为那头就比这里轻松许多？”陈沐川轻嗤一声，“再说，你来这儿，可不是来学怎么打仗的。”
他的一番话叫李长渊醍醐灌顶，“是，先生说得不错，是我狭隘了。”
如此，陈沐川冷峻的神色缓和几分，招手叫来旁边的小兵，让他带李长渊去大本营后方走走。
“去吧。”
“是。”
很快，李长渊来到后方已经有五天了。
他背着个药箱，跟在医师旁边，拿起匕首，利落地将破碎布剪开，只见被裹着的伤口早已红肿溃烂，伤处还泛着淡黄色的脓。
医师一看这模板，便气得要死，“怎么这样严重了才来？”
那受伤的小将伸手挠头，嘿嘿轻笑，“我觉得没什么，不咋疼，就……啊——”
一声惨叫直冲云霄，原来是那吹胡子瞪眼的医师伸手摁了摁小将军的伤处。
李长渊在心中为他点了一根蜡，然后拿出包裹着软木的棉布，塞进他嘴里，安慰道：“将军，忍着点。”
说完，李长渊起身，去一旁的火篝捡出一根燃得正旺的柴火。
小将军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医师“温柔浅笑”，用干净的棉布擦了擦匕首，而后放入火中烤了起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小将军心头。
随着一片又一片的腐肉被割下，小将军的汗水已打湿后背。
饶是在这儿待了五天，看到这个场景，李长渊还是不忍地偏过了头。
战乱，不论输赢，对将士、对百姓来说，都是苦。
可是，安平县的恨叫他们怎么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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