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无能为力的绝望还不只有一次。
是六万三千七百四十八次。
而每一次，绝望和痛楚都是那么刻骨铭心。
刻骨铭心得让行秋以为自己还在过去。
……
温迪松开手，“睁眼。”
行秋这才从回忆里挣脱出来。
他感觉自己腿有点软。要不是温迪伸手扶住了他，行秋真的以为自己会跌坐在地上。
然而他腿软归腿软，神智却还是清醒的。
钟离是帝君。
那被帝君带在身边的又如此信任的……也绝非凡人。既然不是凡人，而这少年又是外邦人。
行秋抬眸。联想到帝君遇刺的事，他大概知道这位是谁了。
少年勉强拱手行了个礼：“风神冕下。”
“你先休息一会。”温迪把他扶到了椅子边。
行秋没推拒，只是苦笑：“知道了这么些事，我觉得我应是坐不定了。您让我看这些，想必是有大事要交付我去做？”
“不，”温迪否认，“不是你，是你们所有人。”
璃月少年团，一个都逃不过。
行秋：……
*
一行人在饭桌上见面的时候，除了胡桃，其他人神情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自然。
温迪上桌时扫了众人一眼。
行秋倚着重云，香菱抱着锅巴。二公子坐没坐相，小厨娘眼睛肿肿的像是哭过。
小道士……白发少年不知遭遇了什么晴天霹雳，到现在没回过神。
看样子，老爷子和灶神是都自曝了。
不过不关他事。
小文早早摆好了碗筷。胡桃招呼众人动筷，于是温迪夹了一块锅巴就往自己嘴里送。
然后。
辛辣的味道弥漫舌尖，温迪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就往嘴里灌。
灌完。
“好辣……”他吐槽，“绝云椒椒的辣度都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嘛……”
然后温迪收到了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
“冕下，你好像喝的是我的茶杯。”
温迪还没反应过来：“拿错了啊，那我把我的杯子给你吧，我还没碰过……”
“也可。”青年悠悠然，“但我的杯子我已经喝过了。”
温迪：……
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继老爷子试图拉着他在魈的房间胡闹然后被小鸟崽子当场撞破之后，第二件让温迪感到窒息的事发生了。
“没事没事，你们是一家人，喝错杯子也没关系的。”胡桃看热闹不嫌事大，“堂主我懂，不就是间接接吻嘛——”
她这么一闹腾，行秋也从重云身上起了来。
“这可不是我这样纯洁正直的少年人应该看的东西。”他眨了眨眼，“重云，快闭上眼睛。顺便帮我也遮一下。”
温迪：……
他真诚发问：“我能假装我其实不存在吗？”
饭桌的氛围开始热闹起来了。
温迪认为这里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然后他听到了香菱的声音：
“呃……锅巴说对不起，他之前不小心放多了绝云椒椒碎，然后就把绝云锅巴做得辣了一点。这才导致你情急之下喝错了杯子……”
有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迪食不知味地低头扒饭，表情很木然。
再然后他听到了老爷子的轻笑。
……
群玉阁。
李明时靠在窗台边上眺望远方。空躺在床上，呼吸很轻很浅。
他那天回去的及时。空到底是记住了他的话没失控，只是眼神里空空荡荡像是万念俱灰。虽然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深渊王子早就没了念想。
然后李明时当机立断，一记手刀把人打晕了。
凝光略有些惊愕地看着他。这是正常人遇到突发事件时的正常反应，虽然这种神情不该出现在凝光脸上。
然而李明时并不解释。
他只是说，空困了，需要休息。
然后李明时就再没出过房间。
空也一直没醒。只是如同昏迷一般躺着。
但他对李明时的消息轰炸就没停过。
一开始是“好吵”“她好难应付”“别逼我”，后面慢慢就变成了“我是谁”“好黑”等各种无意义的串联不起来的胡话。
李明时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哄两句，后面直接就把通讯网撤了，由着对方自己挣扎。
他只要保证空翻不出浪花就行。
其他的，李明时现在没心思管。
他只紧盯着窗外，心里一遍遍过着温迪发给他的记忆片段。窗外的月亮落下又升起，太阳出来又下去。
直到立夏的正午。
三道烟火“咻”地升上云霄。
……
璃月港口。
行秋拉着重云坐在屋顶上，看着不远处空地上摆着的三三两两的黑棺材。
每具棺材都被坚冰冻死在地上。棺材无一例外贴着喜字，只是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白色。
黑棺材是围着一具巨大的纹饰极复杂繁琐的红棺材摆的。重云一眼就看出端倪。
“这棺材是按乾坤卦位摆的。”白发少年微微皱眉，“帝……客卿这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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