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东西不少啊！”
“是，这就是全年的收入了。”
“种地很不容易！”
“我有堂叔做小买卖，也不容易。一年四季不闲着的那种忙，种地之余去倒腾一些能卖的本钱不大的东西。”
“你们这边没山？”
“对，没山没水，一马跑平川。可以说从我家这里，往北看，就能看到隔壁县的一个村。”
“你上学在哪里？”
“小学在村里，中学在公社中学，从我们村往东走十里地吧；高中就是静西二中。”
“是像小说上写的，走路上学？”
“对，早上五点多起，五点半到六点走，八点前到校，中午吃带的饭或者红薯，也有饿着不吃的，放学再走回来。不过没有写的那种翻山越岭三四个小时的。你知道我们是静西的最北面，距离县城三十里地，但是我们是正北方；我同学有大柳树那边的，算静西的西北方向，需要坐火车到县城，他们距离冀北市、距离华阳区比静西还近。”
“你们生活比我想的困苦一些。”
“是，这还是好很多了呢，现在都有自行车，那时候我们真是走路的，我们村里有人从初中就在一中读书，他们比我大几岁，那时候没自行车，没钱，坐不起车，他和同学就走三十里地回家来，偶尔会有驴车或马车能捎带一程。不过那俩人学习都好，好像一个留北京了，一个在冀北市工作。”
我们俩说着话的时候，父亲骑着他的二八自行车回来了，后座架上有肉还有芹菜、菠菜、一绺韭菜，于是我们俩帮忙拎东西进了屋。
“你俩咋在外面？多冷？”
“我生火着没生好，倒烟了。”
“唉，你老不在家，都不记得咋生火了呗。”
父亲说完了，齐明辉看我一眼，我莞尔。
进了屋，把菜放到炕上，父亲坐到地上的板凳上，齐明辉坐到西头炕沿。
“妈，我剁肉？”
“嗯，不剁肉还能整个放进去？”
我拿着肉到过道屋，“妈，肉都洗了，切多少？”
“你先洗了，然后拿屋里来，我看看。”
我在外面洗肉，水缸的水很凉，还有冰碴子，我听到屋里齐明辉说，“阿姨我摘芹菜吗？”
还好，还能认识芹菜！
“不用你，等二丫头剁完肉了，她来择就可以。”
我端着洗好的肉进屋，然后去拿了菜板、菜刀，“爸，你给我磨磨刀呗？”
“凑合着用吧，挺冷的，都是冰。”
我只好凑合用，那个刀贼钝，用我们这边 的土话说，骑到某某地，都不带割屁股的！那个某某地，是距离我们家三十里地的西北方向的一个镇，很知名！
我在母亲的指挥下，切了一块肉下来，然后开始切片，开始很薄，后来慢慢的厚起来，后来就被母亲叨咕，跟之前的语气和用词没啥不同，“干啥啥不行，做啥做不好，也不知道将来日子咋过！”
我叮里当啷的把肉剁好了，“妈，剩下的瘦肉是切丝还是片？”
“切条！”
我知道是气话，那是需要切丝，我只能尽力，至于到底是丝还是条，真不是我能控制的。
切完了条丝混合物，我开始择韭菜、芹菜、菠菜，齐明辉想帮忙，我拒绝了，总共没多少东西，我怕我母亲爆炸。
择好了菜，拿出去洗，水依然冷。
洗好了，我进屋开始切韭菜，大小还是不一的，母亲瞪我、叹气，我假装没看到。
后来切了芹菜，菠菜，都放到盘子里，那边母亲和好了馅，看看醒好的面，我拿下菜板，去换面板，这都不能等吩咐，不然就是眼里没活。
母亲是不用我揪剂子的，因为大小不一，用她的话说，我揪出来的剂子有爷爷也有孙子。
我等她揪剂子的时候，去准备盖帘子，去掏大灶下的灰，煮饺子肯定是大锅的。
“去哪儿了？该包饺子了！”母亲喊我。
“来了，我把炉灰掏了，晚点生火。”
我擀皮，小心翼翼的，不然母亲包出来的饺子不圆不好看，就会说我“连擀皮都擀不好，也不知道将来日子怎么过！”
包的差不多的时候，我擀好所有的皮，都不等吩咐的，赶紧去拿玉米秸子，点火、刷锅，干净了放水，准备烧水煮饺子，烫菠菜、芹菜。
拌个菠菜、芹菜炒肉丝，是母亲炒的，然后我们四个人围起来吃饭。
饭桌上，母亲对齐明辉很一般，父亲问了很多问题，你家几个孩子啊，父母做什么工作啊，你工作是什么啊，你家住哪里啊等等。
齐明辉边吃饭，边回答问题，等都吃好了，我就抄桌子刷碗，饺子汤是热的，终于有了点热水。
吃了饭，继续在西屋坐了一会儿，我就提出来会震西了。
父母没留我们俩，就让我们走了。
从我家出来，骑上车，到西边马路上，我没说话，齐明辉也沉默。
从北往南，到静西县城，是顺风，我们骑的很快。
我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拐弯了，开始朝西骑，开始顶风了，不过速度也不慢，我们还是没说话，或许有了目标，不再茫然，齐明辉骑的比上午快。
我们很快到了雷家庄，这次没走路，是骑着过去的，下午才开始，路上人不多，车也不太多。
过了雷家庄，相当于走了一半的路程了，我闭着嘴，蹭蹭的蹬着车，我都没回头，知道齐明辉跟在了后面。
过了静西和华阳区的交界，我的速度慢了下来，但是也没停。
齐明辉跟了上来，“你不累？”
“不累。你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下。”
我的语气自觉没有温度，跟外面的风差不多一样凉。
“那就走吧。”
于是我们俩继续加把劲朝震东区骑，过了震东，再骑几分钟，我们俩就可以各自归家。
这边的风小了很多，人也多了起来，今天元旦，休息的人不少，估计也有串亲戚的吧。
终于到了震西往药厂方向的主干道那边，我停了下来，虽然我很想直接拐弯回去的。
“齐明辉，你直接回家吧，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累坏了。”
“行，你也早点休息。”
他往震西去了。
我走小路，往药厂方向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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