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乾坤镜中，她发现了另两个事情。
比如，那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司药仙君，与溪山真人弟子御祁，长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再比如，交流甚少的司命神君，让她觉得颇为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不过翻来覆去的想，也没想到到底和谁像。
司药仙君，应当是抽出一分神魂来到修仙界历劫，所以面容才会与在天界时一模一样。
正沉思着，身后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了个人。
“茵茵”，那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你已经从乾坤镜里出来了？”
是卧云真人的声音。
莲茵回头，行礼道，“是的，师尊。”
“感觉如何啊？”卧云关心询问，“弈辞应该进去还未出来，乾坤镜中的水涡还在转，看来他还没有走完。”
除了弈辞本人以外，没人知道化为凡人的辞天接下来的人生。
要经历生老病死，从前成仙的前途，完全毁于一旦。
不过无论是前世，亦或是今生，她都不会问他值不值得。
辞天是很自我的人，他若执意，没人能劝动他，放手且坦然地接受他的付出，才是她应当做的。
“师尊”，林茵茵抬眼，对上那张实在熟悉的脸庞，“我其实第一眼见到您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
“您知道我的命数，助我修炼，知晓我的前世今生。”
卧云眉梢一挑，却没打断。
林茵茵一字一顿，“司命神君，我想我没猜错吧？”
卧云并没有被看穿的诧异，也没有说什么无用的否认作为掩饰。
“这么好猜吗？”卧云轻声嘀咕，“我还以为隐藏的很好呢。”
毕竟他现在的样子和在九重天之上完全不同，林茵茵能这么快认出来，有点儿出乎意料。
“您和御祁都来到修仙界，帝君同意了？”
卧云表情有点儿自豪，“本神君亲自开的后门，他是一分神魂下凡，我是一个分身下凡，如此一千年，就等你魂魄归位了。”
林茵茵不懂，明明她在九重天之时，她和司命神君不过点头之交。
为何最后帮助她的，却是司命呢？
她原本以为，不会有其他神仙在意的。
莲茵的命数似乎是被写定的，所有神仙乃至帝君，都认为她理所应当赴死。
“师尊 ，多谢您帮我。”
卧云摆了手，“我掌管苍生命簿，生来只能是旁观之心，何来帮忙一说？”
“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位师尊该做的事情罢了。”
林茵茵未多言，再次认真地行礼，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接着，卧云从林茵茵这里了解了关于影魔的事，眉头紧皱。
“你的意思是，那影魔是被洛谌派来的？ ”
林茵茵点头，“洛谌是想复仇，他认定我是莲茵，是他的杀父仇人。”
如今魔界的洛谌，真实实力要比以前的老魔尊强，且冒进还疯批，有些难缠。
上次秘境里，如果来的不是他的分身，林茵茵自认就算短暂恢复神力，也要被纠缠很久。
可她知道，自己不会输。
她当初是如何一剑杀了老魔尊的，如今就会如何一剑挑了洛谌。
看着林茵茵坚定的神色，卧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恰逢此刻，身后乾坤镜发出声响，她转了头，正对上一脸失神的弈辞。
见她看过来，他略显破碎的眼瞳瞬间亮起，从前世中抽身，只觉得周遭一切，如此不真实。
无声相对中，林茵茵先动了。
她朝他走了过去，眼底水光漫漫，映着他的影子，“师弟，要不要拥抱？”
她不知后来成为凡人的辞天经历了什么。
却真切地从他身上看到了无所保留的爱，令她无声中震撼的无我之爱。
良久，他低头，乌黑长睫下，金色瞳光合拢，“要。”
他率先伸手，紧紧地，将身前日思夜想的人抱住。
他的手臂轻颤，低头抵着她肩膀，眼尾红的一塌糊涂，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贵宝物。
前世，莲茵在辞天怀里化为灰烬。
辞天望着漫天金色的尘埃，近乎惶恐的流泪。
他真的好爱他的神，可他根本留不住。
变成凡人后，他没了再次修行的动力，成仙成为一个笑话，剥去真实血肉，是神仙们冷漠的内核。
他守着莲茵的裂霄剑，郁郁而终。
从意气风发的清冷剑仙，到一夜白发的颓废凡人，只用了一瞬。
可他从来都不后悔。
最后他垂垂老矣，将莲茵留下的裂霄剑藏入埋剑冢。
他始终相信，终有一日，他的神会回来，一柄长剑，打遍天下无敌。
可他要死了。
今生等不到，那来世再等。
千千万万卷轮回册，字字交错，他们的名字，总有再见的一日。
星河海刹下，对着漫天星辰，辞天其实悄悄许了愿。
愿九重天莲茵上神，日日好运，岁岁平安。
林茵茵眨了眨眼，眼底的水花散开，轻轻吸了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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