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拿出烟斗抽了一口，笑着说道：“先生，这些中国报纸并不是来自天津报社，也不是来自这附近的某个地方，报纸的来源非常遥远，它们来自你们中国绥远省的一个城市，叫…叫包头来着，对，就是来自那里的”。
董怀亮听说报纸居然来自包头，更加感到不可思议，因为现在这个时代运输交流依然不是很方便，从包头到北京，就算用现在最快的铁路也要好几天的路程，而报纸上写的事基本都是这两天内才发生的，难道有人未卜先知？还是说他们在日本方面安插了探子？董怀亮难以确认。结束了自己的一番胡思乱想后，董怀亮继续问道：“约翰先生，那请问包头的报纸源头在什么地方，这份报纸的内容对我们的商行进行了抨击，我们必须要追查她的位置”。
约翰站起身来，开始来回踱步，他闭眼沉默了一番，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不久后他缓缓开口道：“先生，有一点我需要纠正一下，包头这座城市并不是报纸的源头，那座城市只能算中转站，源头并不在你们中国，而是在蒙古国，听我在包头的印刷厂分部说，这些报纸的原件是一架标有沙俄国旗的飞机运来的，至于飞机来自于蒙古国的哪个城市，我就不太清楚了”。
董怀亮被这个外国人的态度搞得有些烦躁，对方说话模棱两可，报纸的源头依然没有搞清楚，他强压着火气，继续提问道：“这份报纸有很多胡说八道的内容，已经被我国政府列为违法报纸了，请问阁下为什么还在继续印刷”。
约翰听出了董怀亮的不愉快，他有些不屑的说道：“我只是个商人，做事当然以赚钱为主，这份报纸我拿到手里没花一毛钱，还是蒙古国的人花钱请我印刷的，我只需要拿机器印刷就能赚钱了，这样的事我为什么要拒绝？至于报纸的内容，我根本不关心，反正上面的内容与英国无关，你们如果想禁只管在你们的地盘禁，我是无所谓的，但我印刷的事你们是无权管的，再怎么说，中国的警察也没有权力干涉租界的事吧”。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走出了房间，没有再看董怀亮一眼。董怀亮见对方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难以获取更多相关的信息了，于是匆匆的离开了这家印刷厂。
当天下午，董怀亮将自己掌握的情报汇报给了宪兵司令部的人，接着消息便一层层的来到了朱启钤的面前，听说报纸的来源如此复杂，也感觉有些奇怪，但他也没有时间多想，立刻命人发电报给远在绥远的潘矩楹，命令他查出报纸的来源地。
此时的潘矩楹正在苦恼，今年春天，他得到了狄雄离开包头的消息，立刻派部队想抢占包头，却没想到包头被阎锡山的晋军抢先一步占领，双方还为此发生了一番交火，吃了亏的潘矩楹被迫放弃了包头。此时他得到朱启钤的命令，不得不再度向阎锡山低头，希望再次得到阎锡山的帮助，查清《正义日报》的来源。
两天后，一封来自太原的电报发到了朱启钤的面前，上面大致内容说《正义日报》来自蒙古的额尔登特，由于路途遥远，相关的源头难以查证。
这个消息让朱启钤非常为难，因为蒙古国现在实际被沙俄控制，俄国此时虽然参加了世界大战，调集了许多军队去欧洲，但朱启钤听说留在蒙古和中国边境的沙俄军队依然有不少，是个惹不起的麻烦。头疼的朱启钤不得不去请示袁世凯，而此时的袁世凯因为德日两国战争导致的各种问题，搞得焦头烂额，游行示威被镇压后，各种对北洋官员的袭击层出不穷，连袁世凯的干女儿都被人打伤了，报纸的事早就被他忘到一边了，听了朱启钤的报告，袁世凯命令他们到此为止，不可得罪沙俄人，结果《正义日报》的事北洋政府方面是不了了之。
但北洋政府虽然不追究了，而日本人并没有放过这件事，他们派人去责问了朱启钤，拿到了他的调查情报，这份报纸不仅指责了北洋政府，对日本政府也进行了痛骂，这让日本方面也是相当恼怒。黑龙会的吉田良三也对《正义日报》的事派人进行了调查，在朱启钤的情报基础上，吉田良三查到上次袭击的飞机厂幕后老板狄从墨在三月时离开了包头，走的时候带走了几千人，而且据包头当地人所说，那个队伍的目的地就是额尔登特，这让吉田良三不由得怀疑狄从墨已经占领了额尔登特，结合双方之前飞机厂的事，吉田良三得出结论，《正义日报》正是狄从墨发行的。
想到这里的吉田良三火冒三丈，开始着手制定除掉狄从墨的计划，他打算派行动小组前往额尔登特暗杀对方，正好黑龙会有个枪法高超的年轻人调到了北京，此人名叫川崎健，今年才二十五岁，据说长期受过射击训练，吉田打算派他担任行动小组的组长。但吉田转念一想，打算吸取上次飞机厂的教训谨慎一些，于是他打通了日本在天津的驻屯军司令部的电话，请司令官和参谋长喝酒，请求他们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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