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对伴侣的要求最基本的一点是情绪稳定，能提供情绪价值。
意思是不能动不动撒泼发脾气，还得让人身心愉悦。
贾张氏绝对做不到这一点。
暴力男打老婆，老婆算不算提供了情绪价值？
覃如觉得得算。
让人身心愉悦的手段毕竟不是单一的。
此时，她觉得自己跟充气娃娃一样，也在给高俊提供情绪价值。
山珍海味老吃会腻，再享受的事做多了也会索然无味，令人疲惫。
她累了也烦了。
但是呢，又不能表现出来，免得伤人。
于是，她索性丢出一个有关职业发展的关键问题试探高俊，好让这家伙尽快恢复正常。
“听说以后保卫科的职能会转移，权力也会收回，逐步移交给派出所和公安局。”
高俊沉默。
社会安定下来，公检法必然恢复工作，此消彼长，各大工厂的保卫科失去重要性是无可避免的。
“这就是你一直想让我调到公安系统的原因？”
他翻身躺下说。
喝枸杞泡水的这段时间，他感觉又恢复了青春。
经过实践证明，也确实如此。
人，难免就放纵了些。
至于工作？
嗐，升职无望，还不兴让人颓废几天。
只是，媳妇有些不配合。
要叫覃如知道他的想法，绝对喊冤。
都白日宣淫了，还想咋滴。
“人家没有一直想。”
覃如言不由衷的说。
她对高俊坚持待在轧钢厂的原因有所猜测，只是不确定。
高俊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他不敢承认，其实他是怕了。
他害怕看到残肢断腿，害怕开枪杀人，也害怕被杀。
作为一个军人，这让他感到羞耻。
如果当公安，免不了动刀动枪，杀人也不在话下。
相应的，被杀的几率也很高，也就比战场上少点而已。
他害怕关键时刻，开不了枪，救不了战友。
轧钢厂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过去十几年里，敌人能力有限，开枪的机会不多，也就一次。
他想满足媳妇的想法，怕做不到。
他想坦陈害怕却不敢说出口，怕媳妇失望。
他不能忍受让媳妇失望的情况发生。
覃如看高俊目光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心里不是滋味。
是的，她怀疑对方不去公安系统是因为严重的ptsd。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还没走出来。
难道说这玩意是终身的，一旦患上，就克服不了？
按理说，只要意志足够强大，心理阴影不足以影响工作生活才对。
高俊不像是意志软弱的人啊。
她轻轻靠过去，依偎着他，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
男人目光没有焦距的时候极少，但没有一次像现在，空洞无比，藏着深深地冷漠。
这让她很不习惯。
伸手摸摸对方的脸，鬓边残留的汗水有些黏腻。
男人还是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如果不是还在呼吸，有体温，跟死人差不多。
“宝儿？”
覃如轻轻呼唤。
高俊没有回应，眼睛都不带眨的。
覃如支起上身，爬到他身上，双手捧着对方的脸，一下一下亲着。
起初，高俊还是一动不动。
覃如手段尽出，才让男人活了过来。
被高俊有力的臂膀死死箍住，她筋疲力尽。
“媳妇，我说我害怕上战场，你会笑话我吗？”
许久后，高俊总算开了口。
覃如这才松了口气，最怕不肯交流的，如果愿意说出口，问题就不大了。
“为什么要笑话？只有上过战场的才能真正懂得生命的珍贵。”
“最不想打仗的是上过战场的军人。”
“不怕杀人的多少有些精神问题。”
“知道你会怕，反倒让我认为你是真正的军人。”
覃如柔声道。
这些的确是她的心里话，并没有一丝敷衍。
“真的吗？”
高俊半信半疑，“你说的是真心话，不觉得我是逃兵，该被批判？”
“真的！”
覃如坚定的说，“你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军人。”
“害怕这种情绪人人都有，如果谁不知道害怕，那就问题大了，绝对是连环杀人预备役。”
“呵。”
高俊被逗笑了，心里不由一松。
曾经身为军人的他很怕展露这一面，现在他不怕了，因为媳妇只会心疼他，不会笑话他。
覃如其实很能理解，这会可没有心理干预。
加上各种严苛的道德要求和荣誉要求，心理负担很难不大。
要知道某些发达国家和地区，警察开枪都要进行心理辅导，合格后才能恢复工作。
“别担心，也别怕人笑，这都是正常情绪。”
她柔声安慰，“笑话你的不配被你保护，无视好了。”
“嗯。媳妇你真好。”
高俊拿脸蹭蹭覃如的脸。
“你好我才好。”
覃如说。
呃，这话怎么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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