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时辰里，我觉得我真的很爱钱。”
比如说，在尝到这杯茶里，没有旧炉子的蹿烟味道的时候。
李七黎感慨完，又说：“谷绣的脑袋没什么事儿，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他有事儿的是别的地方。
李七黎心里琢磨着，眼神沉了沉。
“那就好，这小子估计还是练功练的太少，体力不行。”
天色太黑，没人注意到李七黎的眼神。
钱木枝听了这话，心定了定，又嘱咐道：“你先吃点东西，今儿真饿坏了。”
李七黎“嗯”了一声，接过饭碗，在食盒里捡了两样菜，在碗里拌了拌，边动作边说起关月的情况。
“你今儿看到关月的尸体了吗？”
钱木枝点了点头，回忆着说：“扫了一眼，就看见她胸前有很多血了，在她家没发现什么疑似凶器的东西。”
“嗯。凶器应该是……”
李七黎说着，左手拿过筷子，指了指自己脑袋上的一根玉簪子。
“簪子？”
钱木枝眼神停在李七黎脑袋上，突然想起了关月的那两个首饰盒。
李七黎点点头，看着瞠目结舌的赵烨宁，笑了笑，往嘴里送了口饭。
“就这种簪子……一碰到骨头，会折断的吧？
会不会是别的什么，形状差不多的东西？”
“不会，伤口里找到了发丝，颜色比关月的发色略浅。
关月的头发又黑又亮，伤口里的发丝更似普通人晒过后的效果，要偏浅一点点，也要软很多。
这根簪子应该是直接从凶手或者帮凶的头上拔下来的，拉下来的时候比较用力，缠下了几根头发，留在了尸体上。”
李七黎解释道。
“玉簪子是会比较容易断掉，木制或金银也不够硬，但是如果是铁的呢？”
钱木枝摸着下巴问赵烨宁。
赵烨宁想了想，点点头，“铁的肯定能捅进身体里的，不过，簪子居然还有铁的……那岂不是很容易生锈什么的？”
赵烨宁自己也有些簪子发冠，铁的他接触的少了一些，一时确实没往那儿想。
“应该就是铁质，关月身上的血洞不止一个，凶手应该是这样……握着簪子，力度很大，一顿乱戳。
伤口基本都在前胸，关月是被人按着刺伤的。
身上还有划伤的伤口，应该是她挣扎所致。”
李七黎摘下自己头上的簪子，两只手握着，假想了一下凶手的动作。
“那凶手很可能是个女孩子。”
李七黎点点头，说：“嗯，至少现场会有一个女孩子在，如今男人很少带簪子，发冠和束发居多。
而且伤口的大小我有量过。
如今男式的发簪，一般的款式都会细一些，伤口的洞深，而且比较粗，应该是用来绾发的簪子。
而且既然缠了发丝下来，簪子上方的装饰可能不是很规整，会有破损？
或者样式比较复杂，有尖角的图案在。”
钱木枝闻言，开始回忆在张家见过的女人。
周围邻居里，来看热闹的人中，女人居多，按照那边的经济水平，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有太多根簪子，普遍也就一两根罢了。
今天围观人群中有在用发簪绾发的，大多都是用的木簪子，印象中没两个用铁簪子的。
想来这根簪子的主人，经济状况比那条街上的大部分人家情况还是要好一些的。
“尸体上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李七黎想了想，说：“她的指甲断了一个，就在她断气之前不久，应该是抵抗凶手时候争执之下弄的。”
那确实，屋子里乱成那个样子，一看就有过吵闹争执。
很可能一开始的争执是从门口处开始的，然后扔了一地的杂物，关月再被一步一步逼迫到了床上……
“烨宁，周围邻居你是不是都问过了？
没有人看到什么可疑的人，进到她家里么？或者，没有人听到过什么吵架的声音吗？”
赵烨宁摇了摇头，皱眉道：“没有，她周围的邻居都说，今天没有在周围看到什么可疑的，或者说陌生的人。
吵架的话，如果在她屋里关着门吵，那除了左右，应该不会有人听见。
左边报官那家人白日里都去了田间，在家的姐妹俩，妹妹说她在报官之前没有听到什么，所以她才会以为关月一直在睡觉。
右边的邻居就是田千河了，田千河不在家，他家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个，我没见到田千河的姐姐，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什么。”
钱木枝歪着脑袋，有些疑惑道：“田千河还有个姐姐？他年纪看上去也不小了，姐姐还没出嫁么？”
“没有，户籍上她已经二十二岁了，一直没成亲，七八年前有个定亲的记录，不知道为什么又退了亲。
不过……七八年前的话，看户籍上的记录，那时候他们姐弟，应该还没有搬进城里。”
赵烨宁说到这儿，三人身后的门“嘎吱”一声响。
“关月的死，绝对跟田家有关系。”
赵烨宁揉着脑袋走出来，说罢，冲着三人坐的方向，略带埋怨的瞪了一眼。
“又是直觉？”
钱木枝回头看他，笑道。
“可真行啊你们，把我一个人扔在尸体中间，又臭又冷，你们坐外面儿吃饭是吧？”
谷绣瞪了钱木枝一眼，说着，走到李七黎身边，挤着坐下，手心向上冲着钱木枝。
钱木枝笑了笑，在食盒下面一层翻出来饭和筷子递给他。
“捕头你不疼了吧？那一下子……可真够响的。”
赵烨宁回忆起来他磕到那一声，还是忍不住想笑。
谷绣嘴里包着饭，含糊不清的答道：“疼啊！怎么不疼！一会儿回去我就给城主上折子，这是工伤！要赔钱！”
“你想得美。
衙门穷得要死，现在很多东西都是赵烨宁自己贴钱换的，等他给你报工伤……做梦吧你！”
谷绣十分能屈能伸，听了这话也不气馁，看向赵烨宁道：“那你给我报。”
“看诊的银子我又没跟你要，你报什么？再说……你这点儿伤也用不着喝药。”
李七黎插话道，说罢又问：“你刚刚说跟那个田家肯定脱不了关系，死者的邻居？为什么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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