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舟呆呆地看着她。
终于反应过来娘亲已经发现了他不是那个小胖子，巨大的恐慌如同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粉白粉白的小脸儿瞬间苍白如纸。
眼眸剧烈地颤着，“娘亲……”
他嘴唇也哆嗦着，“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要霸占你们，我……”
小家伙声音颤得厉害，眼泪像珠子似的一串串落下。
“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还给他……”
沈枳心脏刺痛，他连忙抱着小家伙哄，“乖，舟舟乖，娘亲没有怪你，你没有错，别哭。别哭……”
楚锦舟哭得身体不停得打颤，“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你……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了吗？你……你和爹爹还有弟弟……是不是……要……要杀了我？”
说到这里，小家伙哭声一下子大了，可他又连忙捂住嘴巴，生怕被隔壁的父子俩听见。
他知道，他真的完蛋了……
偷了别人的东西肯定会被发现的，肯定要还回去的。
美梦终于醒了……
哭着哭着，楚锦舟渐渐接受了现实，大不了，就是再次没爹没娘，没弟弟……
大不了就是死掉。
反正他死过了，死这件事一点都不可怕！
一点都不痛！
“娘亲，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他抽抽鼻子，“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发反抗的，是我的错，我不会推脱。”
虽然是躺着，可他昂着小脸儿，脖颈绷得直直地。
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沈枳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要收拾你了？”
楚锦舟疑惑不已。
沈枳忽然朝空中伸手，一瞬间，手里多了两颗漂亮的车厘子。
楚锦舟惊得瞪圆了眼。
接着，她又凭空取了一个大桃子。
楚锦舟艰难地吞咽着口水，“这……这……这是……”
沈枳将车厘子塞进他嘴里，“很久没吃了，尝尝。”
机械地咬了下去，车厘子清甜的果汁瞬间溢满口腔。
楚锦舟眨巴着双眼，他终于知道娘亲为什么会发现他是假的了，因为娘亲是神仙！
车厘子还没吃完，他便爬起来，格外虔诚地跪在沈枳面前，“神仙！对不起！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他连娘亲都不敢喊了。
这段时间，神仙肯定早就发现他是个冒牌货了，竟然现在才揭穿他，让他多幸福了一段时间，神仙真好！
他已经很满足了！
沈枳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只觉得哭笑不得，胖乎乎的小人儿在床上跪着，看着莫名觉得萌。
她捏捏他的脸，“楚舟舟，你是小傻子吗？娘亲怎么会是神仙？何况神仙不会伤害小英雄。”
楚锦舟有点听不懂，表情格外茫然。
沈枳抱着他躺下，温柔道:“娘亲是想告诉你，娘亲和你是一样的人。”
楚锦舟眼眸一瞪。
“你知道你这个身体的娘亲从前是什么样的吗？”
楚锦舟摇摇头，但很快就有点了点头。
娘亲……很……很坏。
她只对小胖子好，对年年和爹爹都很坏。
她还想卖掉弟弟，饿死爹爹，她很坏很坏！
和现在的娘亲……一点都不一样。
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捏了捏沈枳的胳膊，眼睛亮了一下，“是……是热乎的。”
沈枳笑着亲了一口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儿，“小傻蛋，娘亲当然是热的。”
楚锦舟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忽然问:“神仙娘亲……你……你也是死掉了吗？所以才来这里了？”
沈枳点点头，“算是吧。”
楚锦舟嘴巴一瘪，紧紧抱住她，“死掉很痛的，你是不是很痛？”
沈枳心脏一抽，“娘亲不疼，你呢？我们家大宝贝是怎么来的？你给娘亲说说好不好？”
既然神仙娘亲已经发现了，楚锦舟也不敢再隐瞒。
“神仙娘亲，我……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就是个没有人要，嗯……可能我的爹娘也没办法养我，我被一个很好很好的伯伯捡了。”
“我就跟着伯伯一起上战场，敌人很可恶，他们也很厉害，死了好多好多人……”
说到这里，楚锦舟呼吸抖了一下，“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还有很多小孩子……”
他声音听起来都快碎了。
沈枳连忙揉揉他的头，“别说了。”
楚锦舟埋进她怀里，“娘亲，太难了，那些人有好多好厉害的东西，你都没见过，想象不出来的东西，随随便便就能把几百人，几千人在一瞬间打死。”
“娘亲，胜利太难了……”
楚锦舟太小了，他起初也觉得可以将侵略者赶走，可是一天又一天，死的人越来越多……
后来听说一整个城的人都死了……
他就没办法再抱有那样的幻想了。
“娘亲，你没见过，所以肯定不知道，那些人……他们不是人……”
说着说着，可能想起了那些可怕的回忆，小家伙浑身颤抖。
沈枳抱着他，眼眶也湿了。
“不过……我虽然死了，可是我死的时候至少炸死了几十个人……我……我没有白死……”
最后，楚锦舟小声叹了一句，“团长伯伯们……会胜利吗……”
“会的。”沈枳沉声道。
“可是很难。”
沈枳:“再难他们也做到了。”
楚锦舟疑惑地抬眸看她，不明白她怎么这么笃定。
“在那场战争结束后的几十年，我出生了。”
楚锦舟嘴巴张大。
“那些人被赶出去了，我们的国家一点一点变好，大家可以每天吃肉，衣服穿不完，不会有战争，也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侵略我们。”
楚锦舟呆呆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沈枳:“你是牺牲了的小英雄，是烈士，会被所有华国纪念，他们记得你。”
“可是……”楚锦舟使劲擦擦眼泪，“可是我只是个孩子，我被炸没了……没有我了……”
“有！别人记得你，你就永远都在。”
楚锦舟心脏鼓鼓的，缓和了很久，他才将脑袋贴着沈枳的胳膊轻轻蹭蹭。
“娘亲，我是1938年死掉的，那……那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呀，我是202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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