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两百名委培生，一年每人学杂费一万五千元，要付给学校一千八百万元。再加上按实习工的工资一千五百元，一人一年是一万八。再加上不可预见支出，一年下来差不多四千万元，三年就是一亿二，换来一千名大学毕业生，这笔账划得来不？”秦苏怡快速地心算后，抿着嘴问道。
倘若搁在效益一般的企业，如此高昂的支出，无疑是承担不起的。然而，对于福海集团来说，性价比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众人笑哈哈地回应说：“划得来，划得来！”
唯独夏明海唱了反调：“我咋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呢。咱们主要的炉窑作业，不外乎就是配料、加料、加热烧熔，然后再浇铸、倒模，只要有点儿体力，谁也能干。咱们在九莲山上干的时候，不都是招的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工么？熟能生巧，他们来这儿不都是生产骨干嘛。那些钱还不如给工友们多发些福利呢。”
众人觉得他说的不对，但似乎也有那么丁点儿强词夺理，无从反驳他。
禹若冰笑着问道：“明海，你觉得欧美和日本的有些机器设备比国产的如何？”
这问题问的有点儿莫名其妙，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外国的进口货好使。”夏明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他摸了摸后脑勺解释说：“我这可不是崇洋媚外哟。如果不是进口货价钱忒贵，我巴不得全用进口的呃。”
禹若冰又问：“进口机械设备除了在设计上往往较为完善之外，其它方面例如做工比国产的同类产品如何？”
“嗬嗬，说实话？”夏明海嘿嘿一笑，然后评价说：“没法比。我再重复一遍，绝对不不是崇洋媚外，有不少国产的那做工简直是粗制滥造。且不说磨合性，单是那进口机械表面的漆壳，简直像小汽车那样光滑锃亮，从外观上看漂亮的很，用了一两年还是那模样。国产货的漆壳看起来就粗糙不说，年把子就出现脱漆，露出底胚，显得老旧了。”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禹若冰再问道。
夏明海摇摇头表示不知，其他人的表情亦是如此。
“除了技术进步之外，我觉得欧美诸国甚至日本大企业的工人起起码是短期大学也就是我国的专科毕业生，没有高学历进不了人家厂子，只能干些餐馆洗盘子、卫生保洁之类的粗重活计。文化程度不一样，经过这样的工人们做出来的东西，自然而然地也就不是一个档次了。”禹若冰感慨地说：“以前，我听闻欧美诸国甚至日本能够让大学生免费就读，至少不用交学费，还给奖学金。当时我以为那只是一种发达国家的社会福利。如今亲身体会，终于理解为什么人家各国的科技水平和制造业水平那么高，其根源还是在于人家连工人都是高学历的啊！这种智力投资，才是最为划算的投资，那些资本主义国家的算盘打的精着呢。”
禹若冰说这话是有切身体会的。想当年，他从学校毕业后分配到企业，在那“大学教授不如卖茶叶蛋”的年代，他这个当初的半大知识分子也只能去车间舞弄锤子锉刀。然而，在学校学的知识并没有荒置，不到一年工夫，熟悉了生产工艺的他，就尝试着对几十年传承下来的现行工艺进行改革，居然获得成功，生产效率提高了百分之四十以上，产品质量合格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二。他研发的新工艺后来在全系统推广，作为毕业生实习期还不满一年的他，被车间破格任命为工段长。联想到这些地质大学的实习生们，一下子就挑出了施工作业中的许多毛病，而且提出了若干合理化建议，这就是一线工人知识化的好处啊。
“我明白了，人是大老粗，干出来的活也是粗老笨重！”夏明海的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也为之感慨地说：“这委培要的！如果有条件，让工人们也去培训培训才好。”
“这有什么不可。盈盈，你跟郑老师和俩处长说说，看看人家能不能举办一些短期培训班，譬如每期一个月，多办几期。最好是把咱们这里明确为教学点，他们派老师下来，也能省点儿。明海你亲自从工人中选拔一些有培养前途的年轻人，让他们边干边学习，三五年下来，好歹也能达到专科的同等学历了吧。”定下基本盘之后，禹若冰安排说。
“董事长大叔，你刚才说的那日本的短期大学，是不是和咱们国内的各类职业技术学院差不多？”她这莫名其妙的称呼和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大家一脸愕然。只有秦苏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是在开会，有话就好好说！”
罗莉吐了吐舌头说：“我想，盈盈的母校还是有点儿太‘高大上’了，既然咱们集团和公司目前需求最多的是有大专文化素质的实际操作工，为何不考虑找那些职业技术学院？毕竟他们培养的是技师型人才嘛。”
说罢，她朝曹盈盈拱手道歉说：“盈盈，我说这个可不是拆你的台，纯粹是就事论事，从现场工作需要出发考虑的啊。”
曹盈盈虽说有点儿不痛快，但罗莉兼着集团人力资源部有实权的副部长，从集团需要的全盘考虑，也无可挑剔，也只能报之以微笑，表示可以理解。
罗莉把话题一转，提议说：“我建议与地质大学正式洽谈时，是不是可以考虑在总委托培养人数不变的前提下，把本、专科人数变动一下，即本科生改为六百名到八百名，专科生为四百名到六百名。本科生主要结合非金属矿石类与工业废渣的综合利用进行培养，将来充实到新材料公司的实验研究中。专科生则直接按照生产需要培养侧重于熔融技术、设备维修以及高科技设备的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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