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长插话说：“秦总，红石镇那座尾矿坝距离红石寨旧址不会超过十公里，在那儿处理尾矿坝里的尾矿砂可以节省不少运输费用哩。”
“王局长，您说的那是直线距离！”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曹盈盈跟着插嘴说道：“即便是要用红石寨处置红石镇尾砂坝的废渣，县里还有那么多尾砂坝的废渣要处置，总不能大老远地都运到红石寨那地方去吧？”
“这……”王局长语塞了。还是靳县长的脑筋转得快，拍拍手说道：“依葫芦画瓢呗。这还不容易，让王局长通过他们的资源卫星地图查一查，把每座尾砂坝附近的老土匪寨子标记出来，划拨给你们，专门供处置堆放尾矿砂使用。哦，老王，这个不需要向市里省里申报办什么审批手续吧？”
王局长摇摇头，并解释说：“一个土匪寨子的面积，顶多也就是一两公顷，折算下来撑破天也就是二三十亩，而且全是寸草不生的裸露岩石荒地，单块地征用我们就可以审核批准。”
“那就好。禹老师、秦总，王局长刚才的意见说，就近处置可以节省不少运费，您们看是不是可以把处置成本降一降，这事就这么定下来？”靳永厚以十分谦恭的语气问道。
“你们打算降多少啊？在商言商，我可先声明一点，如果降的太多，公司没办法做哟。”秦苏怡赶紧堵口先打一个“预防针”说道。
“嗯，降一千总可以吧？”王局长砍价抢起刀来毫不含糊。
秦苏怡针锋相对：“我们公司不能贴本赚吆喝呀。最多降四百元！”
看到双方僵持不下，县科技局长打着哈哈说：“县长，禹老师，秦总，谈判谈判就是谈嘛。这会儿到了吃饭的点了，靳县长特地安排了便饭，咱们是不是先吃饭再说？”
午餐是在县宾馆的内部餐厅。说是“便饭”，靳永厚还真是着实下了本钱，十菜两汤全是九莲山区的山珍，除了香喷喷的九莲“孟许烧肉”外，其中那用当地特有的黑山羊制作的五龙（镇）烤全羊和羊杂汤，更是还未入席便已馋涎欲滴。嵌入红枣的枣花馍酷如一座座小山，难怪当地人叫做“枣山”，好看又好吃，更是得到三个姑娘的青睐。靳永厚看她们喜欢，还悄悄地吩咐宾馆经理，准备了专装“枣山”的几个礼盒，让她们带回去。
餐桌上准备的白酒也是当地的名酒，白的是“九莲白”，红的叫“九莲樱桃红”，是用九莲山区盛产的大樱桃酿造的，其风味独特，据说还出口到欧洲，和那里的葡萄酒能一比高下。
王局长有意无意的坐在秦苏怡旁边。席间，他俩还在为尾矿砂的处置价格争论不休。待到主菜上齐后，他的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只见他笑嘻嘻地端起酒杯，对秦苏怡说：“秦总，您和贵公司帮俺们解决了心腹大患，我来敬您！”
秦苏怡不知所以，便笑着说：:“咱们的价钱还没有谈妥，合同也没有签，人未进场，你们的心腹大患的解决，这会儿只能说是希望在即吧。”
王局长接过她的话头，顺竿上爬说道：“不就是多几百少几的事嘛。我借靳县长摆的酒助个兴，我多喝一杯，您就高抬贵手，处置费降一百块如何？”
县里的那帮官爷们谁不晓得，这老王是个酒篓子，平时一斤半白酒没啥问题，于是劈里啪啦地跟着起哄：“好哇！好哇！秦总，接受他的挑战！”
秦苏怡愣了，明明是人家王局长自个儿要喝的，我干嘛要接受什么“挑战”呢？稍愣了一下，她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便大方地说：“行啊，不过这挑战的规矩要稍微改那么一点点。”
见她上了套，众人起哄说：“您说咋改，我们让王局长听着，绝不说二话！”
“首先，这酒杯是七钱五的吧？也忒小了一点，他的要换成一两五的大杯才行。”秦苏怡笑咪咪地指着酒杯说。
众人也愣了一下，但旋即嚷嚷说：“一两五的也忒大了一点，咱们搞个折中，换成一两杯吧。一杯抵一百块！”
“也行。不过，你们只让王局长喝，未免有点不仗义了吧？除了靳县长陪着禹老师和龚院长，你们要齐上阵，团结友爱一条心，共同举杯畅怀饮嘛。”
秦苏怡这个要求，他们倒不怵头。在县里工作多年的领导，迎来送往，哪一个不是“久经（酒精）考验”？甚至在一些地方，还把酒量大小当成选拔干部的一项潜规则。相声大师马季当年那一段“能喝半斤喝八两”的相声，后来成了一些部门甄选干部的顺口溜：“能喝二两喝五两，这样地同志我欣赏；能喝半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要培养；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才放心。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同志要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同志没人要。”说的就是那离奇的官场丑态。这会儿，他们接下了招，还七嘴八舌地嚷嚷说:“行啊！秦总，您也得亲自上阵，跟老王比试比试吧。”
“比就比呗！不过，我是女的，白酒哪怕是茅台、五粮液，还有当年在巴拿马博览会上真正获金奖的衡水老白干，我是从来不沾边的。要喝，我只能拿咱们这县里的名酒‘九莲樱桃红’奉陪喽啊。”秦苏怡毫不客气地又提出了新条件：“王局长刚才说了，他喝一杯，处置费降一百块。我答应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按照对等的原则，我喝一杯，处置费就增加一百块。很公平合理吧！”
“啊？”包括王局长在内的一众官爷傻了眼：这妮子不上套路哇。那九莲樱桃红虽说是樱桃酿制的果酒，酒精度也在十五度左右。他们喝的九莲白是时兴的低度白酒，酒精度为四十三度，一杯白酒差不多抵三杯果酒呢，更何况她用的是七钱五的小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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