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有人跟着我们？”
缓过了那股兴奋劲儿，柘荣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绿盏欣慰地瞥他一眼，“总算多了几分敏锐度。那你不妨再猜猜，跟着我们的人是谁？”
这下，柘荣几乎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还用说嘛，肯定是浮光！”
绿盏有些惊讶于他笃定的态度，“难不成……她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可不是嘛，我不知道有多少次我都发现她偷偷盯着我，眼神那叫一个阴险毒辣！”
说起这事，柘荣就满肚子的怨气，语气也变得狠戾起来：
“她性格傲慢，完全被神怒公宠坏了。所以圣女，你一个人出来的时候，可千万要多留一个心眼。谁知道浮光又会想出什么阴招来对付你？”
“可是柘荣，我并不在乎什么圣女之位，而且浮光看起来很受寨民们的爱戴，她说不定比我更适合当圣女。”
这话听起来或许有些气人，但却是绿盏的心里话。
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柘荣的回答。
良久，他才闷闷地开口：
“反正我心目中的圣女，只有你一个……”
绿盏扯了扯嘴角，将话题拨乱归正，觉得柘荣大概率是误会了。
她之前留意过浮光，那可不像是看敌人的眼神呀。
“柘荣，我看浮光未必是你说的那么不堪，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不是找个机会，你好好地和她谈一下？”
“不必了。”
柘荣一口回绝，让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太快了。
不知道圣女会不会因此而生气？
柘荣心虚地偷瞄着绿盏，幸好她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感到被冒犯。
他松了一口气，装作一副思考的模样：
“圣女，我知道你愿意给所有人第二次机会，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而神怒公和浮光，他们一定是在不值得的人里面。不过，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会克服一下，和她聊聊的。”
绿盏当然看得到他的不情愿，但也能看出他确实把此事放在了心上，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旁人说的再多，也不及自己亲自去做。
柘荣的事，她也不可能全部大包大揽下来。
这样的程度，已经差不多了。
远远的，绿盏看到了一家挂着铁匠铺招牌的店家，“柘荣，那是不是就是你说的老张家？”
“没错，”柘荣脸上重新挂起笑，将刚才的插曲抛之于脑后，“老张，老张！你快出来看看，我带谁来了？”
绿盏走进那不大的店面，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她的脸染上几分微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她眯着眼打量着，老张的店铺和过往她所见过的铁匠铺相别很大。
光线敞亮，地面、桌面擦拭得干干净净，各种不同长度、宽度的苗刀陈列在木架子上，全开刃、半开刃、未开刃的应有尽有。
唯一能证实这里的确是个铁匠铺的，只有那熏得黑漆漆的火炉，和那哒哒哒打铁的声音了。
老张背对着两人，听到柘荣的声音依旧不慌不忙，有节奏地打着铁，听久了还让人怪舒服的。
柘荣解释了一句，“他年纪不小了，耳朵不太好。”
绿盏点点头，绕到陈列苗刀的架子前，听着柘荣大声地和老张攀谈。
她的目光，被其中一把苗刀吸引住了。
这把刀做得十分小巧，加上刀柄也不过手掌大小。刀柄是一个古怪的骷髅头形状，刀身还开了两道血槽，看起来凶厉异常。
绿盏忍不住取下这把苗刀，轻轻地转动着刀柄。
刀身通体漆黑如墨，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锻造方法，竟然反射不出一丝光线。这要是在黑暗中，可绝对是杀人的一大利器。
“你的眼光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把粗粝苍老的男声响起，“我这几年的得意之作，你瞧瞧怎么样？”
绿盏握着刀转身，微微一笑，“很不错，不过……我见过更好的。”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老张，脸庞因为常年在火炉旁而被熏得黑红黑红的，一把年纪了但仍然背脊挺直，精神矍铄。
他抽着一杆旱烟，闻言来了兴趣：
“更好的，怎么说？”
“你可曾听过吻颈？那是一把软剑，却足以销铁如泥，不论灌注多少内力都能悉数承受，你说好不好？”绿盏轻声道。
老张狠狠抽了两口，长着厚厚老茧的手掌用力一挥：
“那不算！李相夷的吻颈我知道，我还知道那是用云铁打造的。可云铁多珍贵，除了十几年前中原的某个家族传过有，谁知道天底下还有没有第二块？
再者说怀璧其罪，那家因此都被灭门了，后人全部死绝。云铁虽然珍贵，却也实在是不详。所以那把吻颈是逞材料之奇，不算，不算！”
这件事外人或许不知道，但老张他们圈内自有一套传信的途径，在圈中也不算是秘密，讲给其他人听也无碍。
灭门？
莫非李莲花就是杀了那灭门案的凶手，才得到了云铁？
这般想着，绿盏也没在意，只是耸耸肩膀，“反正我说了我的看法，你承不承认……就是你的事情了。”
老张嘿了一声，用旱烟杆子敲了敲手掌，对着柘荣说：
“这十年不见，她的性子暖和了不少呀。没记错的话，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么多话呢。”
“我可不觉得。”柘荣抿唇一笑，唇畔的小酒窝若隐若现，“圣女一直都很好。”
老张咋舌了一阵，才摇摇头：
“我就知道，根本不能指望你小子说她半句不好的地方。对了，蚩薇圣女，我送你的那把苗刀你开刃了吗？要是还没开，你可以来找我。”
绿盏迅速回忆了一下家中的武器架，上面有两把刀，一把横刀，一把苗刀。苗刀的刀刃处，看着的确是没有开过的模样。
她轻轻点头，“有时间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柘荣打断，“老张你在说什么胡话？你送给圣女的苗刀可是开了刃的。”
绿盏倏地盯住老张。
这人……
刚才是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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