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美心善这个名字，土是土了一点，但不得不说，就是他本人。
“人美心善很好听，先留着吧。至于看到我的样子……”
他想了一想，总不能连一面都不让辜星曳见吧。
一则，不可能。他和辜星曳迟早会有相见的那一天。
二则，像这样长期做好事不留名，他是不是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放着大好的逍遥日子不过，他到底图什么呀。
“就定在你离开临淄王府的那一天吧。”他终于说。
辜星曳算算日子，那也并不遥远，“好啊，一言为定。”
辜星曳对离开临淄王府的那一天很确定，可在人美心善看来，未必。
今天在秋水堂的事，和上一次年年池畔的鸭子灯可不一样。
端木浅以为，他当时抛出琴弦，针对的是辜星曳，所以至少做好了为辜星曳挡两次暗器的准备。
瞎子都能看出来，临淄王对她的情意。
事到如今，别怪他没提醒辜星曳，“姬大王留在临淄王府的原因是不想嫁人，对吗？”
“嗯。”辜星曳点点头。
“可是，这当中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完全违背了姬大王的初衷？”
会有什么变故呢？辜星曳想。
到目前为止，端木浅的第一步已经顺利走了出去；第二步虽然有点险，也算过了关。
事情正朝着她和端木浅预期的方向走去。
除了……
唉，她也曾经想过，如果万一，她爱上端木浅怎么办，可转头一想，她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她就是雨花天山上一个小小末席的存在，除了师尊教会她的，以及她自己领悟的，其他的根本什么也不懂。
就连两京贵女普遍学的琴棋书画不是也一窍不通吗，像她这种山上的读书呆子，她懂得爱吗？！
人美心善等了一等，这个问题令辜星曳很为难吗？
这只是属于置身事外的一种提醒，他是这么界定的。
本来嘛，如果临淄王对她有情意，辜星曳一个天真可爱小娘子凭什么就能抵挡得了端木浅致命的魅力，除非他出面抢。
他有那个空闲吗，他逍遥日子不过啦？
还有，他出面抢，就一定能抢得到吗？
辜星曳正想解释，就听人美心善交代了一声“走了。”
怎么说走就要走，就好像问题不是他问的一样。
她咽下要对人美心善说的话，重新坐回椅子上。
人美心善来去自如，不必追来追去，追也追不上。
她看着手中的断弦，不禁想，他太神秘了。
今晚在秋水堂，那么多人当中，哪个才是他？
他是不是会和她擦肩而过？
他是不是就站在某个地方，看了她一眼，而她就算知道，也并不清楚那个人就是他。
*
人美心善一回到秋水堂，掌柜就赶紧把今天的事情，向主人汇报了一遍。
大致的情况，他其实也知道。
韩王府的萧存和中京姬家的沈北都出动了，无非是要验证端木浅恐人症的真假。
除此之外，韩王府的萧存正在试探辜星曳在临淄王府的具体身份。
也就是说韩王怀疑端木浅身边有高人指点。
今天端木浅的表现，应该能进一步的解除韩王的怀疑。
“你赔了临淄王府那小娘子多少两银子？”他问。
辜星曳如今很在意银子，撞在她手上，还不被她宰一刀。
“本来那小娘子要八百两。”
人美心善：“……”
辜星曳胆子真横，碰瓷碰到他这儿来了。
“最后，谈好的条件是四百两，外加给他们府上免费修复两件乐器。”
人美心善问：“也就是说，她拿了四百两银票走了？”
掌柜点点头。
人美心善很无语，早知道跟她要些回来的。
他上次替辜星曳上药，她还赏他银子来着。
这一次，他救了辜星曳的命，至少能要回二百两。
唉！他是不是太清高了？还倒给被救的人四百两银子，见过有这么救人的吗？
掌柜又道：“韩王府的人说，事成之后许我二百两。所以，四百两中，还剩二百两没有着落。
我想，如果找韩王府要，终究不太合适。
那就从我每个月的薪水上扣，反正我吃住都在秋水堂，平常也不用花钱。”
人美心善想，辜星曳，你看看，你把我秋水堂的掌柜逼成什么样了？
“他们许你事成之后的二百两，你留一百两。其他三百两，跟韩王府的人说一下，但不用他们给。
我们帮他们做了事，花了银子，总要告诉他们一声，就从我私账上走吧。
你这个事情办得好又不好。
不好的方面，是你把底价抬得太高，如果你只喊二十两，那小娘子就只会找你要八十两。”
掌柜道：“我是想，我们秋水堂的声誉哪止二十两，就算二百两也远远不止啊，我还以为我喊的底价够低了呢。而且，我如果降低底价，那小娘子真得也会降低？”
“她那个人，别人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地对别人好。反之。”人美心善低低道。
主人从来没提过别的娘子，也从来不会说起一个娘子时，是一种很特别的表情和语气。
那位小娘子的确很出色，可她好像和临淄王是一对人啊。
“主人，那小娘子不容许别人说临淄王一丁点的不好，在人前维护得很，还当众夸临淄王相貌好、格调高、脾气也好。”掌柜提醒道，至于临淄王和沈北比剑那一段，他就不用说了，那一段，主人就在场，而且还出手了。
“是吗？”他笑得微冷，拨了琴弦。
那关他什么事？！
临淄王相貌好，格调高，脾气也好。他又不娶端木浅。
主人要弹琴，掌柜便告退了，站在楼下，他专注地听了一曲。
说到弹琴，如果桃叶女有三分天赋，七分努力；那他的主人便是七分天赋，三分努力。所以琴声的境界、气度完全不一样。
今晚，注定是一个一团乱麻，让人不平静的夜晚。
掌柜在心里问，小娘子，我们主人的相貌不好，格调不高吗？
不过说起脾气来，倒实在谈不上好或是不好。
虽然从不发怒，可就是让人感到，难以亲近，不怒自威。
他问了这么多，知道那位小娘子没法回答他，叹了口气，继续修复那些前朝乐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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