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看着眉庄的脸色，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眉庄站起来，走到门口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发现采月她们应该是退到了屋外了，眉庄又检查了一下窗户附近，确定没有可疑的人，这才坐回来。
“我下面说的这些话，出自我口入得你耳，出了这个门，我是一概不认，年世兰，你确定你想听吗？”眉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悲愤情绪。
华妃看着眉庄认真的神色，她觉得眼前似乎有一个惊天秘密就要被揭开，但是她却莫名的生出了一些胆怯，不敢迈出这一步。
华妃犹豫着，屋外的水钟发出一声清脆的“嘀嗒”，她突然定下神来，说：“我想听。”
眉庄坐在自己的床边，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一阵子，眉庄来了口，她说：“我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说，就说皇上为什么不想让你抚养六阿哥吧。”
华妃一愣，点点头。
“其实说到底都是因为年羹尧罢了。”
“哥哥？这和我抚养六阿哥有什么关系？”
“呵，关系可大着呢！皇上觉得你哥哥功高震主，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如果你养了六阿哥，万一年羹尧谋权篡位推你和六阿哥登基又该怎么办呢？”
“你胡说！皇上不止六阿哥一个孩子，更何况……那孩子…他那副样子…如何…如何能”华妃猛地站了起来，她强忍着震惊和怒火。
“如果皇上其他的孩子都没了呢？”眉庄抬眼，定定的看向华妃。
“噗通”一声，华妃跌坐回椅子上。她喃喃自语：“皇上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哥哥为他征战八方，先战青海，后平西藏，忠心耿耿啊！”
“可是年大将军实在是太过厉害了，听说他所到之处，百官跪迎，万民敬仰啊。”
“可……可……可是，那都是那些谄媚小人故意这样的。”
“年羹尧也没拒绝，不是吗？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是天子啊！”
华妃愣愣的看着眉庄，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眉庄心中不忍，低声说：“你，把欢宜香送出宫请年大将军找人看看吧！那香……你知道的……姝贵人最善制香……”
这一瞬间，华妃明白了眉庄的未尽之言，她的内心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哀伤，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试图用泪水来宣泄内心的痛苦，但奇怪的是，她的眼泪已经干涸了，无法再流出来。
华妃一把揪住胸口的衣服，感觉自己已经喘不上气来了。欢宜香……欢宜香……从前端妃也说过欢宜香，可是……那时自己只以为她是嫉妒。
“皇上说，后宫之中只许我一人用欢宜香……”华妃喃喃自语，却突然想到了差点难产的和贵人。
她抬头看向眉庄，说：“难不成，皇上就连自己的骨肉都不顾了吗？温宜公主可是他的亲女儿啊。”
“一个秀才之女怀的孩子罢了，生不生的下来又有什么打紧？生下来自然最好，生不下来，不过是和贵人没那个福气。”眉庄的声音古井无波，“就跟夏常在一样。”
华妃脑子转得飞快，她声音颤抖着，问道：“夏常在又是怎么回事？”
“华妃娘娘，你协理六宫多年，可曾见过皇后娘娘对一个小小的常在那么上心吗？”眉庄嗤笑一声，“皇后早就打这个孩子的主意了，我想，就连夏冬春怀孕一事都是皇后操控的，皇上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伺候夏冬春的那丫鬟之前说漏了嘴，说夏冬春怀胎七个月的时候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后来那丫鬟十天前莫名其妙的就溺死在交芦馆外的小池塘里。”
华妃愣愣的看着满面冰霜的眉庄，在她印象里，沈眉庄一直是一个温和的好人，有些像敬嫔，只不过多了几分手段和运气。虽然分薄了自己的协理六宫之权，可是也没见她用这份权利做什么，甄嬛落难她也伸手，姝贵人怀孕她还是出手相助，自己不就是看在她是这后宫中难得的好人这过来的吗？
可是，为什么，她……原来在自己不知不觉中，沈眉庄已经把这后宫的事情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了，就算没有协理六宫之权，沈眉庄也能知道她想知道的事。可笑自己还天天盯着皇后。
眉庄浑身都散发着死气的华妃，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我大嫂，马上就带着两个侄子回京城了。”
华妃抬起头，不明所以，眉庄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头痛，也就是皇后心眼不够，要不然华妃早就被玩死了。
“是皇上的恩典，特意下旨许我两个侄子入国子监读书。”眉庄特意加重了语气，这才在华妃脸上看出一丝恍然大悟。
眉庄忍不住，说：“你如果真心想抚养那个孩子，我是可以帮你的。只是，你恐怕得吃点苦头了。而且，你哥哥那边……你最好还是要做好准备。”
“我…我不知道。”被迫接受了如此多残忍的事情，华妃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了。
眉庄装作打开床头的小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瓷瓶，她把这个小瓶子递给华妃，说：“吃了这个药之后，马上就会下红不止，不管是哪个太医来把脉，都是小产的脉象。但是这个药极伤胞宫，吃过之后不仅会流血不止大伤元气，而且就真的再不能生了。”
华妃接过瓷瓶，她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了，她还不能倒下，哥哥还有年家都得靠自己来救，“你就不怕我把这些事暴露出去吗？”她握紧了这个小小的瓶子。
眉庄笑了，说：“你是悄悄地来的，就算说出去又有谁会信呢？而且，这些事如果被旁人知道了，只怕年羹尧会死得更快吧。”
华妃沉默了，她看着手里的小瓶子，问道：“这药吃下去多久会发作？”
“很快，大概只需不到一刻钟。”
“我知道了，你，你可别骗我，否则！”华妃正要说点什么狠话，却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沈眉庄的。
她默默地吞下了剩下的话，站起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华妃突然转过头来对眉庄说：“欣贵人的二等丫鬟齐心，是皇后的人。”
说完，也不管身后之人的表情，就推门走了出去。
颂芝在门外等的十分心焦，她隐隐听到华妃的吼声，但是之后声音却没了。采月还一直拉着她说闲话，不让她到屋子里去。
看着华妃眼睛红肿地走出来，颂芝赶紧迎上去，小声地说：“娘娘，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仪妃她……？”
华妃强忍心中的悲痛和震惊，她狠狠地抓住颂芝的手，说：“快走，回翊坤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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