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刘大娘在众人的期盼下，终于端来了那一碗汇聚着无数人期望的汤药。
刘大娘抱起昏迷不醒地李小二，小心翼翼地把汤药，往他嘴里面灌。
一连灌了两盏茶的时间，才灌完。
她把李小二轻轻地放回干净的稻草堆上，又给他额头盖上拧湿的帕子，才功成身退。
刘大娘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用手背抹了抹额头的汗，端着碗走出了屋子。
所有人依然围在院子里，看到刘大娘走出来，想围上去问一下李小二的情况，但，也知道，问不出什么，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了。
最后，还是李大爷发话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小二吉人自有天相。”
只是，许久都没有一个人动弹。
气得李大爷重重地敲了敲手里的木棍。
“大牛，你今天去码头搬了几袋麻袋了？”
“招弟，你带几个小的挖了多少野菜了？”
“阿福，你今天沿街要到了几个铜板？”
……
众人一听，眼里都是一股峻色。不管如何，生活都要继续下去。
一瞬间，院子里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了铁蛋一人。
“铁蛋，你还不赶紧去？”
铁蛋纹丝不动。
李大爷作势要拿起木棍抽过去。
铁蛋依然不动，满脸地倔强，盯着屋子里，“我要等小二醒过来。”
“你，哎……”李大爷放下木棍，颤巍巍地坐到了门槛上。
过了一会儿，铁蛋也跟着坐到了门槛上。
“李爷爷，你说，小二什么时候醒过来？”
“也许，一会儿吧！”
“一会儿是多久？”
“一会儿就是一会儿。”
“那我数一百下。”
……
李晓萼深陷黑暗中，分不清方向，看不见东西。她明明只是游个泳，腿抽筋了而已，而且在她失去意识之前，她明明已经被人救上岸了。
为什么自己仍然被困在黑暗里？不行，我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
丐帮屋里，稻草堆上的小男孩，呼吸突然加重了，身体剧烈地抖动了几下……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了，直挺挺地看着漏风的屋顶。
这是哪里？
李晓萼醒来的第一眼，迎接她的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而是一个能够看到天空的天花板。而且还有几个蜘蛛网盘踞在屋顶的角落。
一定是在做梦。李晓萼重新闭上了眼睛。
又一次睁开眼睛，还是漏风的屋顶。
闭上，又睁开，还是。
……
李晓萼伸出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努力睁大双眼，看见的仍然是这该死的漏风的屋顶。
靠，什么情况？
等等。
手？
李晓萼伸出双手，认真地审视。
这是一双孩童的手，又小又黄。
这不是我的手。
我的手又白又嫩。
李晓萼放下心来了。
不，不对。
左手张开，右手合上。左右手一起张开，左右手一起合上。
为什么这孩童的手那么听我的话。
李晓萼心里瞬间有一个很不好的想法涌现。
不，不会的。
李晓萼慌慌张张地爬起来，往外面冲了出去。
却被蹲坐在门槛的李大爷跟铁蛋绊住，栽了个跟头。
“咚”地一声，晕了过去。
李大爷跟铁蛋受到一股冲击，差点一个踉跄摔出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二。
铁蛋赶紧起来，扶起小二，往稻草堆上送。
“李爷爷，小二醒了？我不是做梦吧？”铁蛋一脸的不敢置信。还伸出了胳膊，想要李大爷掐他一把。
“傻孩子。”李大爷自己也想掐自己一把，看看是不是真的。但是自己一大把年纪了，干这种事总归不好，还是掐别铁蛋吧。都一样的，都一样的。
于是，李大爷用力向铁蛋的胳膊掐去。
屋里，响起了铁蛋杀猪一般的叫声。
……
李晓萼再一次醒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两个人。
一老一小。都用亮得发光的眼睛盯着她。
李晓萼赶紧翻身而起，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一老一小。
“小二，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小的，黑不溜秋的，现在哭得一脸的眼泪跟鼻涕，看起来，恶心得不行。
李晓萼默默地又往后挪了一寸。
“小二，能醒过来就好，能醒过来就好。”老的，满脸的褶子，热泪盈眶，头发都白了，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服，黏糊糊、油腻腻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洗了。
李晓萼默默地又往后挪了一寸。
……
过了许久。
铁蛋拉了拉李大爷的袖子，“小二，是不是烧傻了？”
“臭小子，轻点，我就这一件衣服了。”李大爷小心地从铁蛋的手里拯救出自己的衣服，“没事的，应该是饿晕了，你去给他弄点吃的。”
“好勒！”铁蛋兴匆匆地冲了出去。
独留下李晓萼跟李大爷大眼瞪小眼。
一会儿。
“咳……咳……”李晓萼清了清喉咙，“那个，你是谁？”
李大爷一听，吓得眉毛都竖了起来。
“不会吧，真的烧坏了？连爷爷都不记得了？”李大爷瞬间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晓萼，好似李晓萼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接着，李大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了这些年来，自己是如何把李小二拉扯大，并为他创立了丐帮的，中间又是经历了多少的苦难，流了多少的血汗……
李大爷的话，好像一阵惊雷，把李晓萼劈得外焦里嫩。
李晓萼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胸……
老天爷，你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李晓萼欲哭无泪，整个人都陷入了一股浓浓的哀怨中。
突然，李大爷猛地一把抱住李晓萼，“我可怜的小二啊，怎么办？你成了个傻子，让爷爷以后怎么办？”
刚刚发病初愈的李晓萼哪里是身体硬朗的李大爷的对手，只能挣扎着，被李大爷糊了一身的鼻涕眼泪。
这让有些许轻微洁癖的李晓萼忍不住又晕了过去。
“小二。”屋里又爆发出一声中气十足地凄厉叫喊……惊起了林子里的无数飞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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