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柳抬头，“回公子，那少年看着约莫十六七八，身上受了很多伤，长得眉清目秀，丹凤眼，皮肤比寻常男子白上一些。
对了，那少年眼下有颗红色的泪痣。”
沈怀玉心里大喜，这，若陆红柳描述得没错，这不是陆恒吗？
他，竟然找自己找到了这里。
当初父皇秘密将他送到这苦寒之地，那时候，母后和陆恒全都不在宫中。
应该是陆恒后来发现了不对劲儿，这才一路寻来，祁云国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头，竟然寻到了这里。
可是，阴差阳错，竟然就这般错过了。
“可说他叫什么名字了？”沈怀玉问道。
陆红柳摇了摇头，“回公子，没有。小妇人问他，寻这画中人做什么，他是谁。那少年都没有说，便走了。”
沈怀玉的手紧紧抓着椅子，想来不论宫中说什么，陆恒没有见到他，都是不信的，这才一路寻来。
“你起来吧。”
陆红柳不敢起身，“公子，小妇人……”
沈怀玉道，“我知，身契你自己收着，不出意外，小宝以后是要参加科考的，你入了奴籍，对他影响不好。你有这份心意，我自然是放心的。”
陆红柳喜出望外，“那公子这么说，可是答应了？”
其实沈怀玉昨日就想过这个事，阿丑从小无人教导，更没有感受过亲情母爱是什么，便是简单的发髻也不会梳。
还有女儿家的一些私密之事，他一个男子，也不好去问。
有个嬷嬷在身边照顾教她，也是好事。更何况阿丑对小宝有救命之恩，这陆红柳也是个知恩图报，明事理的人。
不用担心她会教歪了阿丑，或者是不忠心。
“嗯，以后你就当阿丑的嬷嬷吧，阿丑到底还是个小女儿家，很多事情，也需要有人教导。”
陆红柳忙回道，“是，奴婢记下了。”
“嗯，那就快起来吧。”
“是。”
沈怀玉心中记挂着陆恒，“对了，那个少年，应当是曾经侍奉我的侍卫，你现在下山去，若是……”
说到这里，沈怀玉又觉得，如今他已经决定从此以普通人的身份过完一生，更何况，身上的毒若是解不了，也就两年活头。
便是陆恒又跟在他身边能做什么，无非是前途尽弃。
“罢了，你做得很好。若是再碰到他，就带他来找我吧。”
但是陆恒那孩子是个十足的死心眼，他认准的事儿，便一定要做到，若是找不到他，陆恒便是踏遍这天下，也不会放弃。
陆红柳是个有眼色的，见主子心中有思量，便不再多问，忙应下差使。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识自家人。
想来那少年侍卫，也对主子是极其忠心之人。陆红柳知道，她这主子怕是大有来头呢。
肯定要比她想象中的还有厉害一些。
“对了，上次也没问你叫什么名字。”沈怀玉道。
“回公子，奴婢夫家姓林，奴婢娘家姓陆，奴婢名红柳。”
沈怀玉道，“好，以后，便叫你陆嬷嬷了。你如今年岁几何？”
陆红柳道，“回公子，奴婢今年刚三十。成婚成得晚。”
“嗯，以后，好好教导小宝，钱的事情还有小宝的学业，你不必操心。”
陆红柳赶紧道，“公子，您给的，还有您侍卫给的，这足够奴婢和小宝过上多年了，多谢公子。”
“嗯，该上课了。”
“是，我推公子过去。”陆红柳对于身份的转变，适应得极快，毕竟还是小女儿家时，便做过大户人家的两年梳头婢女，那是跟在主子身边近身伺候的，该懂的规矩，她是懂的。
小宝和阿丑正坐在桌前，阿丑见沈怀玉还没过来，便先练起了字。
小宝好奇，“师姐，你写的这是什么字啊？”
“这个是天，这个是地，天，地，人，和。”阿丑指着刚写的四个字道。
“哇，师姐好厉害，天地人和，小宝记住啦。”
“嘿嘿，小宝也来试试。”
“好！”
小小的人，要写字，得趴在桌子上才行。
照着阿丑的字迹，小宝写了四个一模一样的字，天地人和。
至于有多一模一样呢？连阿丑的歪歪扭扭的特点都模仿了个十成十。
这让沈怀玉看见，不得气地咳嗽？
但阿丑还是拍拍手，“小宝写得真好，一模一样呢！”
两人正玩闹间，陆红柳推着沈怀玉进来了。
“怎的这般高兴，你二人说什么呢？”
就见二人脸上都沾了墨汁，手上也都是，一个大花脸，一个小花脸。玩得不亦乐乎。
见沈怀玉这才进来，阿丑忙拿过小宝和自己都写了字的那张纸。
“夫子，你看，我刚写的。”
沈怀玉看了看，“嗯，确实较昨日进步了一些。”
“哈哈哈，我就说，夫子不能分辨吧！”阿丑得意地冲小宝挥挥纸。
沈怀玉木然，“你在说什么？什么不能分辨。”
阿丑指着下面几行，“这个是小宝写的哦，是不是一模一样？小宝可真厉害。第一次写的，就比我写的好多了。”
沈怀玉接过纸张仔细地又看了看，这才发现，下面几行，确实不太一样。
小宝到底是第一次写字，孩童手上没什么劲儿，用笔的力度稍微轻一些。
这小宝，竟然无师自通，会模仿一模一样的字迹，这又是一个惊喜。
陆红柳以为小宝闯祸了，但也不敢多说什么，眼神示意小宝赶紧从桌子上下来。
小宝接收到娘亲的讯号，赶紧从桌子上下来，端正地站在桌边。
沈怀玉却是爽朗一笑，“甚好，你们两只小花猫，快些随陆嬷嬷去洗脸，洗好了来上课。”
阿丑挠挠头，“陆嬷嬷？”
哪里来的陆嬷嬷？
陆红柳俯身行礼，“姑娘，打今儿起，奴婢便是伺候公子和姑娘的陆嬷嬷了，姑娘有何事，只管吩咐就是。”
“啊？”阿丑震惊，这，大娘怎的就突然变成了嬷嬷了。
沈怀玉冲阿丑点点头，“以后，陆嬷嬷负责照顾你，教导你一些事儿，去吧。”
阿丑不解，但还是乖乖听话。
“是，阿丑知道了。”
娘了个乖乖哦，我一个小丫鬟，现在却有了照顾我的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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