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坞”其实是本镇旅游业的接洽机构，专门对外招揽游湖的生意。
“来的正是时候，”船坞老板说，“你想不想挣五十块钱？”
“当然，那还用问。”
“那好——现在就正有一个女生观光团要到湖上去。你可不可以带她们？”
“完全没问题。”水生想了想，“可是老板，你为什么不亲自带队？”
“因为那些小女生都相当挑剔，她们说想要一个看上去漂亮斯文的导游。”
原来如此，少年打量了一下老板——五大三粗，毛发茂密，满脸横肉，果然怎么看都算不上“漂亮斯文”。
“好吧，我就去做回漂亮斯文吧。”
“但是，”老板托着下颌，“你这身打扮可不算时髦。”
“这你倒不用担心。”水生笑了，“我刚刚买了新衣服。虽然之前从没想过会再穿着它到湖上去，但是为了给您帮忙，我就破例一次。”
没一会的功夫，水生就在船坞里换上了新衣。
“我个人觉得，只要你愿意，一定会成为镇上最受欢迎的导游。”船坞老板上下打量着说，“而且也会让船显得更周正可靠些。”
“去哪里接团？”
“就在本镇那家旅行饭店。因为一个女团员是饭店老板的侄女。”
“那我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用旅店的观光船？”
“那是因为这两天他们的船都被预定了。”
“真是个繁忙的季节。”少年无恶意的嘲讽了一句。
“那倒是——你最好立刻去饭店。因为我跟她们说好了，在下午三点前出发。”
游湖的女生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可当看到水生驾着船坞的观光船来到时，她们的眼睛全都一亮，怨气也就自然而然的消解了不少。
水生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外套，模样完全和平时大不同了。
旅店靠着河道，有自己的码头。
女游客们从码头上船，显然对船和导游都非常满意。
“多清洁的一条船！”旅店老板的侄女说。
“多么漂亮的年轻导游！”她的朋友吹着口哨说，“比起来咱们前天那个导游真的是让人难以忍受——浑身汗臭，用脏手抠鼻孔，而且还嚼烟草，往水里吐痰！”
参加游湖的女客共四人，两个坐在船头，两个坐在船尾。
船坞的这艘破旧老船勉强能够承受五人的负重。因为船行的缓慢，所以水生也并不担心翻船。
“我们要先到湖上转一圈，然后停到山那边，去攀登石头岩。”旅店老板的侄女青青对水生说，“叔叔告诉过我，石头岩上长了很多好看的羊齿蕨。”
“是的。”水生点头，“我以前看到过羊齿蕨，不过不光是在石头岩。”
“我一定要采些回去。”另一个女生说。
“我想你一定能满载而归。”水生冲她善意的一笑。
船是用马达驱动，水生只需要掌舵。他按着自己往日熟悉的路线前行，并且随时应付女生们关于这湖的提问。
当到达石头岩下岸边的时候，所有人都上了岸。水生在前面引路，五个人一起向着岩顶进发。
石头岩上果然生着许多羊齿蕨。
水生和女客们一起动手，挖了许许多多。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重新上船，回头向着旅馆进发。
“我要划船，我要划船！”一个女生忽然叫起来。这绝对是刚才爬山亢奋之后的心血来潮。
“我看，阿珍，你纯属逞能！”另一个女生大笑起来。
“当然，你不信别人会你不会的事情，当然，但是我能，这是事实！”阿珍当然不服气，据理力争。为了证明自己，她猛然间如弹簧一般跳起，弯腰去拿放在船板上的船桨。
“小心！”水生大喊一声。但是已经晚了，船已经开始剧烈摇晃。
“哦，别担心，我可是老水手了！”阿珍得意的说着，已然俯身拾起一只木桨。
但与此同时，她的脚猛然一滑，身体整个扑在了船帮上。
这一下，船几乎一下子全翻。坐在船头的青青，因为猝然船倾，已经歪入了湖中，随即发出一声尖叫。
“救命！”她一边呛水一边大喊，水浪几乎压过她的脸。
所有船上人，除了水生，全都吓得呆成了木鸡——随即惊叫声响彻湖面。
“她要淹死了！”
“快来救救她，谁快来救救她！”
“这是我的错！”阿珍扑倒在船板上大哭，“是我害了你，是我！”
……
与女生们相反，水生并没有惊慌。
他先关掉马达，随即脱掉外套，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刚刚青青还在挣扎。
她落水的地方本来距离她们的船并不远，但是湖上的波浪却把她往远处拉，往深处拽。
现在人已经被湖水没顶了。
镜湖，深不可测的镜湖。
倘若什么东西沉到底上去，那就再也难以浮上来。
水生在水下探查了一回，什么也没找到，没办法，只好回到水面上换气。
“奇怪，她怎么这样快就沉下去了？”水生思索着。他再一次环顾水面，猛然间发现远处水面上露着几块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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