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行听完，略微点了点头，不甚在意似的轻声“哦”了一声。
他的眼神看向一旁的饮水机，又转向跟前的洛桉：“我想喝水。”
洛桉瞅着他的样子，似乎没有任何别的异样，他走到一旁的桌边，桌上的杯子应该是顾衍行的。
他捏着杯子，走到饮水机旁边给他倒水，顾衍行就那样幽幽地瞧着他，声音继续问：“你和季归峤认识很久了吗？”
“嗯，有五六年了。”
顾衍行扣着床边的手指再次时不时刮着床板，眼里若隐若现的闪过一抹嫉妒，他凝视着对方倒水的背影，忽然出声继续问：“你喜欢她？”
洛桉拿着水，听着他的问题，没有选择隐瞒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不是，准确的说，我爱她。”
顾衍行接手捏着杯子，他并没有抽走，只是捏着杯身，滚烫的水将他的手掌烫的发红他都仿佛全然不觉，他眼神坚定，没有半分犹豫，对上顾衍行那双深邃的眼眸，他隐约透着一股浓浓的怒意，但没有表现出太多，像是用力过猛，捏着杯身的手心都烫红了。
“是么，五六年都没追到，她是不喜欢你的吧。”
洛桉依旧一脸和煦，没有回答，而是眼神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杯子：“请捏好。”
他见顾衍行似乎已经拿稳了，才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准备将那椅子搬到顾衍行跟前。
——“砰！”
身后传来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顾衍行手心里都是水，手指被烫得通红，他眼神盯着地上摔碎的杯子，抬眸眼神有些挑衅地看向洛桉略微有些皱眉的眼神，依旧话语轻佻表情天真无害：“对不起啊，我没拿稳。”
他话音刚落，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季归峤和付曼君走了进来。
“怎么了？”
“师兄？”
“没事。”洛桉看向季归峤，季归峤的眼神却看向了顾衍行，他依旧掌心朝着门口，垂眸盯着地上破碎的杯子。
付曼君从一旁拿了扫帚过来，松了一口气：“怎么又摔杯子了，第几个了，都不够你摔的。”
顾衍行声音委屈，一副做错事的样子，看向付曼君和季归峤：“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季归峤一眼就看到他手心烫红的一片，以及地上热气腾腾的水，顾衍行一般不喝滚烫的热水，他都是一半开水一半凉水五五分成兑着才会喝。如果完全冷了的话，他也是不喝的。
付曼君将地上的碎片一一处理干净走了出去，季归峤上前伸手抚上他红彤彤的手背，眼底是肉眼可见的心疼。
“疼吗？”
“嗯。”顾衍行被她这么问着，眼睛里闪烁着隐忍的泪光：“对不起……别怪你师兄，我口渴了，才让他倒的，一时没有拿稳。”
“我去给你拿药。”
“不用了，没事，一会儿就消了。”
季归峤没听他的，拿了几张纸将他手里的水都擦拭干净。
她转身看向洛桉，见他一脸冷静地盯着顾衍行，见季归峤走过来才眼神缓和地转向她，只见她眼中略微有些歉意：“抱歉，师兄，是我没有事先把他的习惯告诉你。他一般不喝开水，只喝一半开水一半冷水的温度。”
“没事，你也不用道歉，也是我疏忽了。”
洛桉开口道。
“我去给他拿药。”
“嗯，去吧。”
季归峤和付曼君走后，整个病房里又只剩下顾衍行和洛桉两个人。
洛桉将椅子搬到他跟前，视线非常平静地看着顾衍行那张似乎天真无邪的脸庞。
他开口询问：“你有很严重的抑郁症，是不是？”
顾衍行愣了一下，眼神似乎并不友善，他乜着眼，否认道：“我没病。”
洛桉见他的模样，再询问下去，他会剧烈反应，他适当收敛了一些，眸光一边观察他的眼神，一边声音依旧温和，他的温和与季归峤不一样，是完全没有任何情感因素地温和。
“那我直接陈述，你听着就行。”
……
季归峤拿药再次进入病房的时候，顾衍行双眼通红，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洛桉坐在他对面，很像是审问的架势。
他擦了擦眼睛，断断续续地回答洛桉的问题，只是字不多。
这阵仗，不知道的以为顾衍行被欺负了呢，还好进来的是季归峤，她心里明镜似的了解洛桉正在了解顾衍行的病情。
见她进来，洛桉的陈述和问话也相继告终。
洛桉站起身，将自己放回原处，对季归峤道：“我出去等你。”
“好。”季归峤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病房，她取了烫伤药的药膏，一点点涂在顾衍行的手心里。
她低头认真地涂着药在他手心里打圈，顾衍行垂眸看向她，眼神凝着她的唇，他忽然伸着另一只手，触碰上她的唇，季归峤的动作顿了一下，两人的视线相撞。
他眼里歉意、自责、内疚充斥整个双眸，声音喑哑：“你疼吗？”
她知道顾衍行问的是什么，依旧有点疼是真的，她无辣不欢的人，最近只能吃清淡的，而且还是不太烫的食物。这么想着，季归峤在他手指上轻轻的飞快地咬了一口，语气不太好：“扯平了！”
“……对不起，我让你痛了，也不该说那样的话，我收回。”
季归峤有些哭笑不得，她第一次听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的。
“行，那我也收回。”
他忽然有些不死心地再次问：“那我对你来说究竟算什么？”
季归峤将他的手放下，盖好药瓶，站在他跟前有些无奈，这人怎么就这么喜欢问这个问题，她忽然想逗逗他：“算个人？行了吧。”
顾衍行听着歪着脑袋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意思，他一脸不明不白的，不太理解季归峤这句话，好半天才像是反应过来又拿出一副答案沙锅问到底的架势：“什么人？”
季归峤忽然觉得顾衍行难缠，她捏着他有些嫩滑又手感不错的脸蛋：“一个特殊又难缠的倒霉蛋，明白了吗？”
这一句话里，顾衍行貌似只听到了两个一眼，就是特殊，他眼眸明亮，睫毛还未干的眼神看向季归峤，圆溜溜的眼神微眯起来，抿唇笑得一脸灿烂：“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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