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行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季归峤在他苏醒的那一瞬间，默然将手缩了回来，她动了动有些酸涩又僵硬的手臂，坐在地上也有些腿麻得站不起来。
顾衍行像是看出了什么，他几乎是赤脚下地，二话不说将人从冰凉的地上抱起来放到病床上。
他欲势帮季归峤揉一揉手臂和腿，季归峤却骤然下意识躲了一下：“不用，我自己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就好。我去让人给你拿饭。”
她刚准备下床，被顾衍行一手抱住：“对不起，我不该这样，下次不拽着你睡了。”
“顾衍行，你要学会一个人睡。”她的声音虽然婉转却没有半分情绪，她话语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像我没来之前一样。”
“……”顾衍行听着，从她怀里抬眸，眼神从委屈变得有些受伤：“你烦我？”
“我没有。”季归峤没有再看他，掰开他环住自己的手臂，起身就想离开。
可她还没走两步，被身后的人猛然一抱，整个人直接跌进病床里，她被瞬间压在顾衍行身下，他原本受伤的神情这会儿全是阴翳和认真：“为什么？”
季归峤一脸警惕地看向他，觉得他目前的情形真的有些精神分裂，她的手指用力掰着他的手，可他却用了更重的力气像是要把她捏碎。
“松手！没有为什么。”她脸色也透着几分怒意，眸光看向顾衍行：“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让你现在为所欲为。撒手！不然我喊人了！”
“你是因为我打人，还是因为那个人才生气？”他的眼神又一次变得赤红，眸光定然地凝视着季归峤：“你们什么时候见上的？才多久？你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我都没跟你生气！季归峤，我努力忍着，你以为很好受吗？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只是你的一个病患，或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季归峤对上他的眼眸，声音低垂，几乎是赌气般的，说了一句让她十分后悔的话：“你什么也不是。”
顾衍行怔了许久，从满是愤怒的眼神之中，变得有些执拗和极度偏执，他忽然眼底附上一层连季归峤都没有见过的阴鸷，海一样的眼神像是坠入某种深渊，他不怒反而眼底涌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那笑容让季归峤内心一阵发怵，她内心隐约觉得不妙，她得从这里逃离，越远越好，或者叫人也行。
想到这个，她的视线看到一旁的护士铃，猛然她伸手，顾衍行却直接将人扯了一下，将她的双手都压在头顶上方。
“——付……唔……”
她刚想叫喊，刚出口的一个字被直接吞没进他的吻里。
他粗暴甚至有些惩罚意义的吻，准确的说应当不是吻，是啃和咬。季归峤觉得这一次自己难以抽离，她仿佛进入某种被处以畸形的拷问当中，她甚至在这一刻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来，为什么要碰上顾衍行，碰上这些事。
她感觉自己唇齿之中变得一片血腥，那根本谈不上一个吻，他几乎是咬她的唇齿，很用力也很愤怒。
季归峤感觉自己好疼，疼得发抖，疼得眼前视线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人甚至是白色的天花板。
顾衍行被她的泪水刺痛了整个神经，他瞬间停顿了动作，理智拉回的刹那，他的视线落到季归峤脸上，她几乎悲痛欲绝，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泪水一点点从她的眼帘往下坠。
顾衍行一下子慌了神，他俯下身温柔地用吻将她的泪水一点点的拭去，那味道是咸的，似乎很苦，苦到他内心都在跟着颤抖。她像是无动于衷一般，闭上眼不再看他。
顾衍行一边温柔地吻着她的眼角，一边一遍又一遍地低声重复地道着歉。
可这一次，她从始至终都未给自己任何回应，直到他将人松开，季归峤才像是得到了某种特赦，她几乎是没有半分犹豫地睁开眼，从病床上坐起身走下来，径直走向病房门口，没有再看顾衍行一眼。
顾衍行却依旧凝视着她的背影，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眼眸因为强忍着某种情绪而变得依旧赤红。
“从今往后……让付曼君照顾我，我会主动跟她提。”
听到这句话，季归峤握住门把的动作顿了顿，她没有任何回应，拉开门，走出去，带上。
顾衍行眼眸看着那扇已经紧闭的门，他垂眸，像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瘫在了床里，季归峤刚才躺下的位置。骤然，他感觉自己又像是全身痛，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眼神里忽然布满可怖的血丝，他颤抖着撩起自己的衣袖，那里密密麻麻的齿痕，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张嘴直接咬了下去，口腔里一股血腥味，比刚才的更重也难闻。他紧皱着眉，整个人发出一阵极力隐忍又沉闷的悲鸣声，像是濒死的囚鸟，费力求生。
季归峤整个人靠在墙上，有那么一瞬间的虚脱和疲惫。
她似乎是废了很久的时间，才从这种莫名酸涩的情绪之中恢复过来。
她掏出手机，给付曼君请了两天假，得到同意之后，她才挪步，往一旁的办公室里走。
回到住处，她倒头就睡，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季归峤简单地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之后，她继续将自己埋进数据文献里，她想让自己忙碌起来，中途沈忠秉的短信又一次发了过来。
“今天，没想到阿行愿意见我，虽然出现一些状况，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了，最近会有人过来这里打听他的情况，你可以告诉付曼君，提醒她一下，什么都别向外界透露，也最好别让阿行出病房。”
“嗯，我会交代的。今天，您没事吧？”
“没有，他没有用全力，不然我不可能继续稳稳地站在他跟前。抱歉，把你扯进来，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看得出他挺重视你的，况且，今天能够见他一面，我也很高兴。”
季归峤盯着沈忠秉发的这一句话，没有再回复，她情绪依旧有些低落，将手机放下之后，她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毛毯之下，自己当时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就选择跟他怄气呢，还说了那样的话，她明明能够迂回的处理的，却选择了硬刚。
季归峤，你触犯医规了啊！怎么能被顾衍行的情绪而影响自己的思绪呢？
她慢慢从毯子里挪出脑袋，点开自己的微博，发了个动态：“悔恨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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