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季归峤给顾衍行套上了一件黑色的大衣，进入冬季，这里虽不似北方那般冷，但是早上依旧透着股凉意。
顾衍行拉着季归峤，让他坐在一旁的单人秋千架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石桌上画画。
季归峤见他难得这么安静，也就由着他自顾自地画画，自己则掏出手机回邮件。
她刚退出邮件界面，手机里忽然弹出一则消息，她自然而然地点了进去，是绉婷发来的一个文件，以及一段文字。
“你上次问我的事情，我问了我们博导。这是一些案例，你可以看看，当做参考。”
季归峤看了一眼文件夹，上面写着关于中枢神经等外部因素形成的PDST心理疾病研究案例。
她下载了文件，将东西存好，这才回复绉婷：“谢了，回来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饭是应该的，但也不是因为这个请啊。归峤，你说的这个病人，你是不是对人家……”
“我是对人家负责。”季归峤打断她的话语，她等了一会儿，才看到绉婷回复的一个表情包，是个完全不相信的动态图。
“对了，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
“你还记不得大学那会儿，我们去参加的一个实习活动。好像是给术后战士中心做心理健康疏导的那次。就老叶带我们去的那次。”
季归峤看完了屏幕上的信息，略微想了一会儿，印象里，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那是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他们大学毕业到如今，将近五六年了吧。
那是大三下学期，班主任叶年带着全班去了宁江市一个偏远的术后战士康复中心医院，那里是季归峤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将学到的知识付诸实践的过程。
“嗯，我想起来了。”
季归峤缓缓回复一句话，眸光看向不远处的顾衍行，两人的眼神好巧不巧地短暂地交接在一起，顾衍行也在边看着他边画着画。
季归峤瞧着，对他认真观察自己的眼神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才低头继续回复绉婷：“他跟那里的人不太一样。”
“在我看来，有很严重的心理健康问题的病人都是一样的，只是轻重缓急程度不一罢了。我倒是觉得，你跟我说的情况，跟PDST患者差不多，他们往往也是害怕自己曾经经历过又跨越不过去的东西，只要引领他们跨越这道坎，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啊。还有啊，你我劝你，你别在云城那边待太久，凡事也留个心眼，那边很偏僻，偏僻地方的人心最难琢磨，你别太相信任何人了。知道了吗？”
季归峤盯着绉婷给自己发的一长段字，字里行间都是关切，她为了让绉婷安心，便立即回应：“我知道，也不是三岁小孩了，你别太担心，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我等你回国。”
“——哥哥！你画的好漂亮啊。”
季归峤将手机放回自己口袋里，不远处传来一声稚气的嗓音，小慧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她趴在顾衍行对面，眸光看着他画的画。
顾衍行像是安静时候被小家伙突然闯入领地的雀，他眼底透着一股惊诧，很快便将本子‘啪’的一声合上，抱在自己怀里，他的眼神水汪汪地盯着对方，扭头看着季归峤的方向。
小慧反而像是没有察觉他的神情一般，她整天背着个帆布包，上面织着太阳花的图案，听说是付曼君亲手给她做的，她喜欢涂鸦，又每天必须带着自己的彩笔。
“哥哥，我也有哦，我不打扰你，我想和你一起画画。”
季归峤从一旁的秋千上下来，她缓缓走到顾衍行身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嗓音温和：“别害怕，小慧是太喜欢你了，想跟你一起玩。”
顾衍行看向季归峤怀里抱着的绘画本的手指都紧了紧，像是生怕她会伸手去拿看上面绘的画像。
季归峤视线落在他紧紧握着的画本的手指上，她的视线打量了一眼顾衍行的目光，这才明白过来，他是怕自己看到这个绘画本。
她内心一阵无奈，自己要是跟他明说趁他睡着的时候早就将里面的画面看了个完整，顾衍行不会直接再次生气暴走吧？
这样想着，季归峤还是选择暂时保守自己偷窥他画本的秘密。
“你早上没吃什么，我去给你拿点吃的。你和小慧好好相处，可以吗？”
顾衍行只是抬眸看着她，又一把握住季归峤的手，像是舍不得她离开，但是他又不想让季归峤看自己画的东西，眼神充满矛盾和不舍。
季归峤见他的模样，视线看向小慧：“小慧，你帮我看着哥哥，好吗？”
“归峤姐姐放心吧，我会看着哥哥的。”小慧已经将自己的绘画工具拿上了桌，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一副小大人的架势。
季归峤瞧着她的样子，瞬间笑了，才将目光移回到顾衍行身上。
“我很快就回来了，拿了吃的就回来。好吗？”
顾衍行见着她保证的话，这才缓缓松开她的手，视线目送季归峤往一旁的医院中堂走，随即不见身影。
小慧视线落在顾衍行身上，又很乖地开口道：“哥哥，你是不是自己画的不好，所以害羞给归峤姐姐看？没事，我也不看，我们就这样各自画自己的就好了。”
说完，她对着顾衍行嘻嘻一笑，低头乖乖地自己画自己的。
顾衍行也终于再次翻开自己的画本，又换了新的一页，继续画画，只是这次他没有那么专心，每过几分钟就往一旁的路口看，期待快速见到季归峤的身影。
季归峤刚从中堂里走出来，正准备穿过旁边的小道去往后方食堂的方向，暂且一瞥之间，她似乎瞧见了门口一晃而过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是自己之前在门口看见过的，是专门来窥探顾衍行的。
她愣了将近半秒，才猛然反应过来，朝着门口的方向追去。
保安室一旁的门开了，昆叔正在一旁洗餐盒，季归峤只匆匆一眼，便冲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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