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祯眼皮微动“如此,中堂怕是要迎风而去,踏雪而归了。”
“大人也还在埋怨学生吗?”郑直却答非所问,起身作揖。
张元祯赶忙站起侧身躲避“中堂这是为何。”
“清者自清。”郑直躬身道“学生不怕法司详纠,唯恐丝纶之地,墨迹浸染。”说着顺势跪下“翰苑掌诰敕,终需耆德。大人素称铁面,故而学生不得已冒昧而来。”
“墨分五色,何言浸染?”张元祯赶忙伸手将行大礼的郑直拽住“纵有添注,制敕房有底簿。”
“纵有存照,难防蠹蚀。”郑直执拗不肯起身“学生非不信大人,实乃信不过旁人。”
“司礼监有秉笔,制敕房有存档,纵有蠹鱼,岂能尽蚀?自有史典可稽。”张元祯无可奈何“中堂好生无赖,莫要欺负老叟力弱。”若是信俺,何必如此。若是不信俺,如此何必。
郑直讪讪,不得不起身“惭愧!学生实乃庸材,负此重担。观大人当年经筵讲章,实该早入纶扉。若他日云开月明,必当焚香扫径,恭迎鸾舆入阁……”
“朝堂升沉,岂某能预?”张元祯面沉似水“墨迹干涸处,自有灯下校书人,老朽唯知守先帝《会典》旧制。”
“……”郑直却没有眼力见,想要继续纠缠。
“时辰不早了。”张元祯拱手“中堂该去思善门了。”
郑直无奈回礼,走出值房。假题本要想发挥最大作用,就是被三个老贼越晚看到原件越好。同时,为了防备三个老贼趁他不在,用下作法子牵连,就必须找一个人看住那份题本原件,而张元祯就是郑直选定的人。
原本郑直并不打算留下这个破绽的,奈何太子这脑子不全的又把他留到继位后才放走。于是郑直才不得不临时起意,送走白石就找了过来。为此他今天不但投下了一块诱人的鱼饵还认了一个大辈。究竟能不能打动张元祯,郑直也不晓得。可有一点他能够确定,对方心里的那股不甘心,已经被烧起来了。
至于日后张元祯能不能入阁,郑直。毕竟这次要是走稳了,他说不得就真的能够一步到位,组阁了。想到这,郑直斟酌再三,看来需要和刘首揆好好谈谈买卖了。张元祯固然会起作用,却不能被当做保命金牌。为了迟滞刘健等人太早发现关窍,他还需要示弱。不是稍微示弱,而是全面示弱。杨儒说的对,朋友是用来卖的,目下郑直就恰好有很多朋友可以拿出来卖。
不同于弘治帝等人所想,郑直做官,一不是冲着银子,二不是冲着公道。他做官就为了权力,能够自保的权力。故而从始至终,郑直的眼睛都是向上看的,至于脚下的一切,不过蝼蚁。当然,有真定大水的前车之鉴,他不再视人命如草芥,可也仅此而已。否则,何须每日都要走几回禹步。
“近来外边疯言疯语,有人讲皇爷为我家三爷赐婚了。”蒋妈妈跟着郑彪走进对方在牛角湾第七户,就说明来意“我家奶奶只求十二爷如实相告。”
郑彪为难道“你家奶奶这不是让俺里外不是人吗?”
“瞧十二爷说的。”蒋妈妈将一个匣子放到了桌上“请爷放心,天知地知,绝不会让十二爷为难。”
郑彪瞅瞅那小匣子,犹豫片刻“妈妈回去给你家奶奶讲明,莫管谁进门,这五房四门不还是她说了算。”
“老婆子不懂十二爷讲的。”蒋妈妈却不肯罢休“还望十二爷给个痛快话。”说着将匣子打开,里边是一锭五十两金锭。
“先帝为俺虎哥赐婚会昌侯嫡女。”郑彪心动了,他一直以为里边是银子,不曾想竟然是金子。五十两金锭,也就是四百五十两银子。
待打发走那个老虔婆,郑彪顺势换了衣衫。从牛角湾出来,就直奔芝麻巷。刚进院子,郑虤就瞅见了正和朱千户低语的郑墨,却忍住没打招呼,装作不认识对方,来到昨昨个儿‘刚刚认识’,在墙根底下晒太阳的郑椭跟前。虽然国丧不让摆灵了,可是家里自己祭奠,谁也管不着,因此众人才守在这。至于郑虤为何不入宫哭灵,很简单他昨个儿去了,结果被打发回来了。如今国丧,除非大事,否则六部不办公。而郑彪,刚刚就是跟着锦衣卫同袍张荣进宫哭丧了。至于为何在郑家名声稍好的郑彪不来守孝,反而是郑虤来找骂惹人白眼?不可说不可说。
郑椭对于郑虤,自然是羡慕的,对方先中了举人,又被钦封做了道士,如今可好,一转眼,又成了太常寺的博士。
朱千户不多时就走了出去,郑墨则过来打招呼“十二叔……”
“这是你十叔。”郑椭立刻纠正“前个儿刚回来的。”他之所以如此肯定,很简单十二爷昨个儿让人传话,这几日在卫里守孝,不回来了。
“侄子郑墨见过十叔。”郑墨早就听人讲过十叔和十二叔长得相像,却不想这么像,赶忙见礼。
“墨哥坐下歇歇。”郑虤递给郑墨一根烟,正所谓言多必失,可是他又想从对方嘴里打听出郑直的最新动向,才不得不为。没法子,马有失蹄,郑虤咋也想不到郑直那个孽障大好局面转瞬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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