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政儿，我们很快就能回秦国了。”
这样的话，赵政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
他捏紧了手中的筷子，睫毛微垂，神色变得有些阴郁。
赵政：“哦。”
赵姬也没再多说，终于开始吃饭，眸子里带了些闪烁的光。
快了，一定快了。
……
夜里，赵政还在油灯下看书。
因为赵政公孙的身份，赵立愿意给赵政花钱。
这个时期的油灯，燃烧的是动物油脂，是非常珍贵的，可赵政想看便看，想烧便烧，也不管这到底花了多少钱。
还有他的房间里的竹简，也堆满了整个墙面。
不过，这些竹简大多都是云舒给赵政抄来的。
云舒虽然已经无家可归，但孩童时期家族还没有破产，所以她认得字，便听了赵政的吩咐，在赵政上私塾的时间，去茶馆，酒楼，或者学宫，去遵守一些才子发表言论，然后抄记下来，拿回来给赵政看。
也因此赵政看的东西很杂，明白的东西也很多。
他在赵国树敌颇多，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甚少外出。
这是对他来说，最好也最方便知道外面形势的方式。
不知不觉，夜半三更的打更声响起，已然到了深夜。
涂山女娇来到赵政面前，温柔地为为赵政披上了外衣。
“公孙，夜深了，小心着凉。”
赵政听话地拢了拢衣服。
夜是深了，但是他的思维还在巡游。
但再不睡，明日就没精神了。
他揉了揉太阳穴，而后，抱着涂山女娇的手臂靠在了她的身上，闭上了眼睛，让眼睛放松放松。
“云舒姐姐，你觉得，人性本恶，还是人性本善？”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稚气，却能从中感到不一般的成熟气息，别的九岁的孩子还在天天想着吃喝玩乐，想着打闹，他却已经在思考人性了。
“公孙可是在想孟子和荀子的主张？”
“嗯。”
约摸一百年前，孟子改进了孔子的儒家学说，提出了人之初，性本善，人性本善的观点，人生在世要注重修德。
可大概在最近这几年，孟子自己的某代弟子，荀子，却跳脱出来反驳他的观点，说人之初，性本恶，人一生下来就是坏的，要教育规训，才可成圣。
涂山女娇明白这一段历史，这是一个关键点，为后来韩非子法家的学说，奠定了大众言论的基础。
韩非子师从荀子，比师父更甚，直接跳脱出儒家，发展出了法家思想。
嬴政也正是为了见到韩非子，才攻打的韩国，只可惜韩非子被师弟李斯离间，未受到嬴政的重用，最后死在了狱中。
韩非子和李斯都师从荀子，却一山不容二虎，实在让人惋惜。
涂山女娇像亲姐姐一样，揽住他的头，温柔地笑道：“奴婢觉得，人性本恶，人一生下来就是有欲望的，饿了想吃，困了想睡，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就会自私自利，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情。公孙小时候为了吃奶，也咬破过奴婢的乳头呢。”
听到最后一句，赵政突然睁开了眼睛，慢慢地离开了涂山女娇的怀抱，以一种不知所措的眼神看着涂山女娇。
“姐姐...对...不起....”
他很少道歉，但是对从小给予他温暖的云舒，他舍不得，舍不得让云舒有一点情绪，有一点委屈，这个歉他必须道，只是有些不熟练罢了......
涂山女娇看着赵政这样，笑出了声，又强行将赵政揽进了怀里，“没事啦，那时候你还小。”
“所以，奴婢觉得荀子说的才是对的，没有受过教育和教导，就是什么也不懂呀，是不是？”
赵政豁然开朗，点了点头。
“嗯，姐姐说的对。”
涂山女娇又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公孙，明日又是荀子去茶楼的日子，奴婢是不是要出去？”
赵政：“嗯。”
回应之后，赵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就想云舒明日早些回来。
他便说道：“姐姐，明日我不看那么多书了，你早些来接我。”
涂山女娇爱怜地抚摸他的头发，笑道：“好呀。”
涂山女娇摸着摸着，突然发现怀里的小少年突然没了动静。
他睡着了。
睡得真快啊。
涂山女娇带过许多个凡胎孩子，但其中能够倒头就睡的也就赵政了。
这就是天赋吧，也难怪他过目不忘，思维敏捷，总是精神充沛。
从小就领先同龄人。
涂山女娇将他抱上了床，给他洗漱。
哎呦，现在他还小，等他长大了，总不能还在她怀里倒头就睡吧，到时候一定要跟他说说。
……
赵政第二天醒来后，就一直在私塾看荀子的言论。
只是这一次没过多久，赵家大院突然多出来一些莫名的响声。
赵政昨晚的那股莫名的不安又上来了。
他决定去看看。
走到门口，他看见自己的母亲神采飞扬地同一个男人说话。
赵姬看见赵政来了，又快速来到了赵政的面前，抓住赵政的手，激动地笑道：“政儿，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那个男人看见赵姬如此，又看到赵政身上穿着墨色玄鸟纹宽袖深衣，便确定了赵政的身份，来到赵政面前作揖。
“见过公孙，臣乃赵将郭开，奉命护送公孙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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