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般分析，贝塔世子松了一口气。
他踏入北疆之前，可是曾在伯祖父面前立过军令状的，自然想要凯旋。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是应该长驱直入。
若是一路上没有阻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抢到了大名府附近，可眼前的范先生却建议他攻取塔城。
他并不喜欢汉人，所以倒也没有听信。
只是他的堂叔父礼亲王，对这位范先生极其看重，甚至还听取了他围困诱敌的计划。
当然，除了暴露了塔城的暗子之外，倒是没有太大的收获。
这一次，他若是无法杀死更多的旻朝军卒，那么回去之后怕是会被斥责。
“世子爷放心，该来的终究会来。”
范先生深邃的眸光紧紧锁着鄞州城，平实的眉眼尤为内敛，瞧不出太多的情绪变化。
他本是旻朝的秀才出生，却因为仕途不顺最终被北虏所俘，可这却成了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以往那些遥不可及的人物，如今也被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越皇室！”
没有人生下来便愿意当叛徒。
他也曾幻想着，旻朝的军队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可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他的臆想。
他说服了太多的降将，一手促成了北虏的汉化。
可以说，北虏能有如今的军事能力，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当初招降了孔三平，带来了火器。
“他们已经输不起了！”
输不起的虞嫤，此时正远眺着塔城。
作为北疆重镇，塔城的防御并不弱，若是没有人开门迎敌，就算是北虏的骑兵怕是也很难攻破。
“郝杰，真该千刀万剐！”
虞嫤目力极佳，所以在曹子安的介绍下，很快便锁定了郝杰的身形。
或许是得到重用的缘故，或许是死期即将来临时的回光返照，他面容倒是红光满面。
“八千守兵当中，北虏的骑兵应该有五千，其余人三千人有可能是旻朝降兵。”
“如今北疆能调动的兵力有多少？”
除了各个军镇坚守的兵源之外，北疆能调动的兵力应该并不多，毕竟能调动的军队都在鄞州困着。
作为与北虏作战的第一线——鄞州，它身上从不缺血腥与悲壮，残忍与冷酷。
这一次，旻朝若是无法援救，那么他们恐怕会举城殉葬。
“约莫五万，要打塔城不是问题，可只要有那三架火炮存在，应该会有不小的伤亡。”
曹子安指了指，塔城城墙上摆弄着的火炮。
据说自打孔三平投降北虏后，北虏的火器便一日千里，如今更是比旻朝还要强出一线。
可以说，那三家火炮给了北虏人太多的底气儿。
这或许才是他们敢用五千人守城，其余人准备围困诱敌，各个击破的原因。
“当初，孔三平为何会叛逃？”
她早些年便听说过，这个人是罕见的火药高手，可没有想到再见已是汉奸。
“具体情况不明，只知道六年前渤海三岛被北虏占领后，孔三平直接选择了投降。”
孔三平一身本事来源于旻朝的火器司，可因为本身得不到重用，所以便去渤海积累功业。
谁能料到，最后成为了北虏王的女婿。
“据说，他离开的时候将子侄全部带走了？”
“是，亲近的人全部被带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倒也不在意，可当孔三平投降的消息传来，世人才明白他早已经有了二心。
“倒是比郝杰聪明。”
孔三平投降之前，带走了自己所有的软肋；可郝杰投降，却连自己的儿子都没能带走。
虞嫤回到议事堂时，柳遗直还在盯着舆图细看。
她上前两步，恰好看到他将目光落到塔城上，倒是不紧不慢地谈及自己的发现。
听到城门口架着三架火炮，柳遗直眉头紧绷。
他曾用火药对付过陆翀，自然知道火炮对普通人的压制，这战争尚未开始心已经开始犯怂。
如何能旗开得胜？
“你可有办法应对？”
按理说，旻朝也有自己的火炮，只是因为火器司被层层剥削的缘故，最终用在火器上的银两并不多。
所以，旻朝的火炮怕是比不得北虏火炮的威力。
“攻打塔城的时候，本殿会在一旁掠阵。”
她已经大体估算了一下火炮的射程，同时也总结了她的射箭能力。
若是能将带有火药的利箭送进炮筒，想来应该会有极好的效果。
“你确定，自己能射得中？”
那火炮可不是儿戏，别到时候将自己搭进去，白白给北虏增加了笑料。
“还需要试过才知道。”
“太冒险了。”
“柳侍郎若是担心本殿的安危，倒是可以在一旁掠阵，想来定然会事半功倍。”
“我还不想早死。”
再有本事也是肉体凡胎，可禁不住铁疙瘩霍霍，所以柳遗直直接拒绝了虞嫤的邀请。
虞嫤忙着制定作战计划时，柳遗直正百无聊赖地为士卒们发放粮饷。
虽然未能一次性给清，可也算是解决了一些拖欠。
各大总兵们对此倒是乐见其成，特别是收到真金白银后，对虞嫤和柳遗直的态度更好了一些。
虽然说，这两位钦差就像是高悬的利剑，却也能实打实地带来利益。
若是让他们跟内阁扯皮，怕是还得一些时日才能见到粮饷。
瞧着军卒们喜笑颜开，虞嫤发动了第一次攻势，甚至她亲自出马，利用弓箭毁掉了一架火炮。
当火炮在城墙上炸响的那一瞬，旻朝的军卒像是不要命一般攀爬，特别是编到第一线的死囚们。
他们本就是穷凶极恶之辈，如今为了活命更是悍不畏死。
郝杰与北虏将军瓦格雷双眼大瞪，着实没有想到有人能有百步穿杨的能耐。
“不要将火炮对着那人，对着其他人。”
他们刚才看得分明，那个穿着重甲的人影飞奔在第一线，这才被火炮锁定。
可是，搭弓射箭一瞬间的功夫，一架火炮便毁了。
若是让她按照这样的方法继续操弄，拿着剩余的火炮怕是也保不住。
所以，郝杰和瓦格雷第一时间下达了命令。
虞嫤看到火炮调整位置，原本搭弓射箭的人脚步微顿，将那箭羽射向郝杰，然后朝着众人高喊
“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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