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松了一口气的许若昀闻言神情一暗，抬起手照着许凯的脑瓜子就敲了过去。
“今日一整天都不见你人影，这时候倒有心思来过问我了？”
许凯头上吃痛，本能地就要轻呼出声，转眼看见崔梦娇明媚的俏脸，又生生忍了下来，委屈巴巴地看着许若昀:
“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怎么一见面就上手呢，我还在长个儿呢。”
许若昀抬起的手微微一顿，狐疑地扫了他一眼，“你今日去哪儿了？”
自他知晓弟弟心事后，只要有娇儿在的地方，一般情况下都见不到他这个弟弟。
所以他起先也没在意，只这前脚刚处理好叶祈宣的事，这小子就出现了，心下未免有些猜测这事情会不会也有他推波助澜之嫌。
许凯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想差了，忙回着:“我一直在院子里，哪里也没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许若昀心下稍安，转头看向低眉垂目的崔梦娇，“娇儿忙了一天了，若是累了就早些回去歇着吧，此事有我，你不必担心。”
今日这一桩事情，到底是她任性了。
现在又看许若昀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反而句句劝慰和关心。
让她第一次在镇国公府感受到了所谓的骨肉亲情，心下忽然愧疚不已。
“兄长就不能指责我几句吗？”
这样她的心里也能好受几分，她与沈奕间的纠葛，实不应该把他拉下水。
许若昀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娇儿何错之有？那沈奕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今日见他那狼狈样心下甚是痛快。”
崔梦娇一怔，知他有心安慰自己，抬头见他神色欢愉，复又想起沈奕今日那模样。
到底叹了一口气，“他哪里算得上狼狈，那叶家公子才是真真狼狈至极了，我方才看见他身上的衣袍似乎还短了一截，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
“咳咳……咳……”许若昀闻言神色不大自然地用手抵着唇咳嗽了两声，在崔梦娇担忧的目光中，吞吞吐吐地说着:“那是子逸三年前的旧衣。”
事情紧急，府中下人只来得及在会客厅里找到了许凯三年前扔在偏殿的旧衣。
叶祈宣又冷得一个劲儿的发抖，无奈之下便也就不嫌弃地换上了。
虽说他比起如今的许凯来矮了小半个头，可三年前的旧衣穿在他身上，到底还是短了好大一截。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也没在他身上，现下经崔梦娇一提，就连许若昀也忍不住眼角一抽:和沈奕比起来，叶祈宣的模样是要狼狈多了。
“原来如此……”
“你怎么能把我的衣服给他穿啊？”
崔梦娇正想说把许凯的衣服给他穿都是糟蹋了，就听到许凯一脸不情愿地抢先开了口。
许若昀脸色一沉，“三年前的旧衣你留着要做什么，也不看看你如今的个子，还穿得上吗？”
许凯不置可否:“穿不穿得上，那都是我的东西，大哥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声就送人了……”
他越说，许若昀的脸就越不自在，不得不见好就收，放缓了声音。
“叶祈宣那事儿，我都知道了，我就是觉得像他这样的伪君子不配穿我的衣服。给他随便找一件下人的衣服就得了，那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浪费了。”
许若昀一听，刚还有些不自在的心情，瞬间又有些哭笑不得了。
亏他想得出来，用下人的衣服。
若他真让叶祈宣去换下人的衣服，先不说叶冰那老头会不会拆了国公府的屋顶。
就是父亲那儿少不得也要挨一顿揍。
也就只有他这个弟弟，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儿上还是得给叶府几分薄面的。
虽然这面确实薄，只给他穿了旧衣，想必叶冰早就气得吹胡子瞪眼了。
但因为此事坏了妹妹的认亲宴，叶府理亏，他也不敢当着父亲的面撕破了脸，只得暂时搁置罢了。
可这些事与许凯是说不明白的。
他也懒得解释，只叹了一口气，“改日我亲自上门去把你那旧衣给要回来可好？”
许凯虽任性，也知事情轻重，一听许若昀的话就知道是他不愿再提起叶祈宣那事。
他在外听到此事后，急匆匆地赶回来就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敢来国公府闹事。
可一进府却什么也没打听到，只知道一向温润的大哥居然会与沈奕那厮比武？
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后来便见到叶祈宣那副模样，心下不免奇怪。
虽然说父亲与叶伯父有些不对付，可像今日这般水火不容还是第一次。
后来他才好不容易撬开了母亲的嘴，听到了一丝半点的东西，欲再问时，母亲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只让他这段时日莫要再出府，惹出什么事端来。
弄得他心痒痒。
这才想着从大哥口中探出点什么来，谁知……
他有些不甘心地努了努嘴:“算了吧，给出去的东西要回来作甚，脏了。”
“你……”许若昀本也是说说而已，但看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就又揪了起来，生怕他言行不当又惹出什么事来。
现在的国公府不比从前了，有了娇娇儿，做哥哥的就要有哥哥的样子。
“你当真喜欢那件旧衣？”一直没开口的崔梦娇此时插了一句话。
“啊？”许凯不料她有此一问，转头看了她一眼，又匆忙回头，“谈不上喜欢，只是那上面绣的白鹤我挺喜欢的。”
崔梦娇一听，笑了，“原来小弟喜欢白鹤啊，改日我亲自给你做一身衣裳，再绣一只，不，两只白鹤赔给你可好？”
许凯先是一愣，而后一口答应了下来，“行，那就说好了，要绣两只。”
“一言为定。”崔梦娇应了下来。
许凯这才板着一张脸走了出去。
许若昀皱着眉头，实在不知道他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对衣服上的绣样起了兴趣了。
还喜欢白鹤？
那衣服上绣的是白鹤吗？明明不过是用白线绣的普通祥云罢了。
他抬头看向崔梦娇笑着开始与六月讨论起给小弟制作衣服的事了，心下忽然就明白了许凯的用意。
心下暗叹了一句:臭小子，倒挺会顺竿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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