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些话时，脸上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皇帝眉宇紧了紧。
他想到，方才去见德嫔时，德嫔可没有关心自己的身体。
他扯了扯嘴角，直接换了个话题。
“今日后头的寻芳阁有戏班子在唱戏，你怎么没去？”
“妾身跟着唐姐姐去了，不过妾身不太听得懂，就先回来了。”林烟织顺着他的话题继续说，“妾身一直跟着父亲在任上生活，从前也没来过京城，没想到京城这边的戏班子，和永新县那儿这么不一样呢！”
永新县在江西，也算是江南一带了。
皇帝不由想到了林烟织的爹。
“说起来，前两日朕还收到了你父亲的奏折，最近天气干旱，他带人引渠浇灌，着实费了不少心思。你父亲颇有些才干，在永新县蹉跎十几年，属实屈才了。”
林烟织心中一跳。
这还是皇帝第一次跟她说起前朝的事。
虽然只是皇帝随口一提，可林烟织却不敢大意。
她微微垂下眼眸，一颗心提了起来，嘴上却说着：“父亲不觉得自己屈才，大兴县的百姓是皇上的百姓，永新县的百姓，也是皇上的百姓呀！在哪里，都是给皇上做事嘛！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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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听了这话，浑身舒畅。
“若是所有人都像你父亲这般，朕也就不用这么累了。”
林烟织面露疑惑。
“有人不听皇上的话吗？可是为人臣子，忠君不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吗？妾身小时候听父亲说过一句话，事圣君者，有听从，无谏争，父亲说是追随皇上，只需要听从皇上的就好了。”
这话当然不是林父说的，是林烟织有一次在唐玉书那儿的某本书上看到的。
用在眼下这情形，多合适！
林烟织对自己满意极了。
拍马屁的能力更上一层楼了。
果然，皇帝听了，笑得眉眼舒展。
“爱妃觉得朕是圣君吗？”
林烟织毫不犹豫地点头：“皇上当然是圣君！”
皇帝更高兴了，抱着林烟织，亲了亲她的发鬓。
他骤然登基，在朝中的根基尚浅，那些老臣们，有不少仗着先帝时的功劳，态度强硬。
柳家是武将，姚家是勋贵，他身边并无多少文臣心腹。
林烟织的父亲虽然只是七品县令，但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并不差。
皇帝眼神闪了闪，思绪开始飘远了。
林烟织看出来他在思索，没有出声打扰，直到皇帝自己回过神来。
“今日朕就不陪你用午膳了。”
皇帝站起身来，面上已无疲惫之色，一双眼睛神采奕奕，又恢复了精神。
林烟织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起身送皇帝出门。
等皇帝走后，她回到内室，忍不住长长地吐出口气。
方才她说的话，其实是有些越线了。
可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抓住，她实在是不甘心。
幸好，皇帝没有多想。
林烟织抹了把汗，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平复着心跳。
之后低调一段时间才行。
她琢磨着。
也不知是不是林烟织的话给了皇帝某种启发，这之后的许多天，皇帝都埋首在政务之中，没怎么召妃嫔们侍寝。
刚过了几天好日子的沈美人，一下子又沉寂了下去。
德嫔瞅准机会，天天晚上让黄香去前头给皇帝送补汤。
一次两次，皇帝没有多想，可天天来，皇帝就知道了德嫔的意思。
只是他现在没这个心思。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朕这儿不缺东西，不必天天送东西来。”
他扫了黄香一眼，淡淡说道。
黄香心中忐忑，连头都不敢抬，退了出去。
她回去后，把皇帝的话原模原样地转达给了德嫔。
德嫔面露不悦，骂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笨？要你有什么用？！”
黄香垂着脑袋：“皇上身边美人众多，奴婢姿色平庸，想来皇上是看不上奴婢的。”
德嫔扫了她一眼，撇了撇嘴，挥手叫她下去了。
第二天，去送补汤的，换成了绿萼。
绿萼之前是想试探来着，现在试探过了，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因此格外殷勤。
皇帝没见她，她就在殿外拉着宫女太监们说话。
一来二去，她就跟这些人混熟了。
两日后，她终于等来了机会。
这一日，皇帝宴请了几位王爷，喝的有点多，回到紫宸殿时已经醉了。
正好绿萼来送东西，在殿外等了许久，见皇帝回来，立马上前。
皇帝没有注意她，也没有赶她，绿萼就这么跟了进去。
跟着跟着，跟到了床榻上。
天亮后，皇帝醒了过来。
他坐起身，闭着眼，揉着太阳穴，等着宫人们进来服侍。
不多时，一个柔媚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皇上，奴婢来服侍您更衣吧！”
皇帝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绿萼。
昨晚的事，瞬间浮现于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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