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跟着中年人进了内院，正房门帘掀开，一个戴着环卫袖箍的老头走了出来。
“老金头，你咋又来了？不是说那价钱不行了么！”老头盘着手里的核桃，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问道。
“呵呵，别这么死性儿么，咱再商量商量。”金老头尬笑两声，说完又看向旁边的宋盼儿，开口介绍道：“这位是我们胡同新来的邻居，宋姑娘，她也想买个两三件把玩一下。”
宋盼儿微微点头致意，不经意看了两眼老头手里的核桃，心想这来回搓核桃手磨的不疼么？
谁知她这两眼可是看到老头心尖上了，他立马摊开手掌，骄傲的向宋盼儿炫耀起来。
“嘿！你这小姑娘有眼光，相中我这对儿啦？”
宋盼儿心底好笑，真是一怪人，家里古董堆满屋还炫耀起一对儿破核桃来。随口奉承了一句：“掌上旋日月，时光似倒流。老爷子是这个！”举起大拇指。
哪知她这话刚刚好拍在马屁股上了，老爷子来劲儿了，“姑娘，好眼力啊！这确实是乾隆爷盘过的水龙纹狮子头，你还是头一个一搭眼就识货的嘿！”
宋盼儿心里直骂娘，我就念了首乾隆爷的诗，没看出你手里的核桃是谁的，你激动个什么劲儿，把我架的那么高，我一会下不来咋办。
不敢再说话了，面上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浅浅微笑。
“金老头，你这新邻居不错！请！”老头竖了竖大拇指，侧身给两人让路。
进了堂屋，正对门摆着个黄了吧唧的桌子，旁边是四把同色系的椅子，宋盼儿不懂是什么材料做的，只觉得丑极了。
老头没请俩人坐下，而是走到了一旁大柜子前，打开了个柜门，里面竟然露出一扇钢门。老头左扭右转的，用了不下五把钥匙才把这门打开。
“二位请！”老头率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十多平米的小暗室，四面都是和外面那桌子一样色儿的木架子，但只有左边的架子上摆着东西。
老头咯吱咯吱盘着核桃，“二位相中哪件儿宝贝了！”
他知道金老头买不起，嘴里问的是‘二位’，但看的是宋盼儿。
宋盼儿依然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容我先赏鉴赏鉴？”
老头伸手示意，“请！”。
这些古董字画，金老头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如数家珍的开始介绍，“这个袈裟出处我不知道，确实是个老物，但是收不收藏还看你的喜好了。”
金老头说的很含蓄，意思就是这个袈裟不值钱，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买来收藏着玩儿。
见宋盼儿点头懂了他的意思，又接着开始介绍下一件，“这个是北宋汝窑天青釉洗，汝窑是瓷器的巅峰，传世不足百件，这笔洗是其中之一，你看它釉如凝脂，层次细腻，器型堪称完美，可收藏。”金老头连连使眼色。
宋盼儿眨眼，表示收到。
金老头偷偷呼出一口气，接着介绍下一件。
“这是元青花梅瓶，你看那瓶身的萧何月下追韩信图，纹饰丰富，所绘极为形象传神，青花瓷中的极品，世上只有三个，这是其一。”金老头这次眼睛都快眨抽筋了。
宋盼儿看的好笑。说实话她真没看出这些东西有啥特别，旧了吧唧的，小破瓶子碟子的。还什么青花梅瓶，看着跟她奶从花鸟鱼市场买回来的花瓶差不多，比她那金凤冠和宝石镜子，更是差远了。
但是她也就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她虽然鉴赏不了，但是金大爷的眼力她还是相信的。
上次说四合院的房梁木是黄花梨木，她后来找人鉴定了一下，还真是，幸好她当时听劝留下了，现在光屋里那几根木头都值不老少钱。
金大爷的介绍还在继续，什么清雍正粉彩蝠桃橄榄瓶、张大千 《桃源图》、青玉圆雕卧鹿、慈禧的碧玺鼻烟壶、和三件乾隆御用玉扳指。
等这些都介绍完，宋盼儿发现一个真相，这些古董字画，金大爷只能鉴定出三样的真假，就是他极力推荐自己买的那三样，剩下的他其实也搞不清楚是不是真品。
发现了这一事实，宋盼儿不由得扫了一眼盘核桃那老头，俩人既然是旧识，肯定一起赏玩过，这老头怕也是不确定真假，抱蒙收藏的。
宋盼儿盯着地面天神交战了一会，最后她决定赌一把，输了卖房还钱，赢了三代躺平享受。
“大爷，这些你都出个价儿，我看看买得起哪个。”宋盼儿说的云淡风轻，让人看不清她的目的。
刚才介绍古董时，老头其实一直在打量宋盼儿，见她一直体态放松，没露出任何喜好偏爱，老他现在也弄不清楚这姑娘到底相中哪件儿了，只好全部按正常价格来报。
“那件儿袈裟，十万；剩下的左边四件儿，每件儿二百万，右边五件，每件儿一百八十万。”
宋盼儿听他这报价方式，乐了，还给我来个统一报价，呵呵，那就看我给你来个统一还价吧！
“大爷，听说您要搬去国外了，这院子找到买家了么？”
屋里的两个老头都是一愣，这咋又扯到院子了？
“没有。不过老多人等着买呢。”老头看不清她要闹哪样，但是抬高了说总不会差的。
“您这院子怎么卖？”宋盼儿追问。
“五百万。”
宋盼儿轻轻摇头，笑着说道：“您老不实在啊！我刚买那三进大院，您问问金大爷我花多少钱。”
金大爷也配合，伸出了五根手指。
老头口齿还挺伶俐，反驳道：“这买卖历来都是我出价，你还价，最后才出成交价，你拿成交价和我出价比，怎么成了我不实在了？”
宋盼儿心里骂了句‘狗屁’，这老头还挺会狡辩，不过她倒也不想跟他争这一两句话的机锋，要不话题容易跑偏。
通过这院子的要价，宋盼儿估摸着这些古董，这老头也是抬高底价的五分之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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