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哀哭回荡在天地之间。
看着伤心欲绝的陆沉，林天的心仿若被利刃刺穿，痛到麻木！
他颤抖着嘴唇，走到了陆沉面前，抬起凌霄神剑将束缚着陆沉的灰色光束悍然斩断。
“六哥，我...”
话未出口，林天便见着陆沉不顾自己的伤，奋力张开了手，不断抓着漂浮在空中的光点。
“小陆！小陆！不要走！不要走...”
那双白皙与殷红交织晕染的手在空中不断抓着，极力地想要挽留着什么。
可那些虚幻的光点却调皮地躲起了猫猫...
眼看着所有光点全都消失不见，陆沉失了神般的耷拉下了双臂。
随后，他踉跄着起身，冷眼看向了林天，有气无力道：
“你满意了...”
林天脚步顿住，他从未从陆沉嘴里听到过这样冷的语气。
哪怕是青阳城那次，也不及这次万一。
“六哥，我...我...他...”
林天心痛如绞！
他眼中带泪紧紧盯着陆沉，心头千般滋味、万种苦楚被梗在喉间，不知如何说。
“别那么叫我，我受不起。”
陆沉的声音虚弱得很，身躯轻微抽动着，不知是身上的伤势太痛，还是其他...
他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重重地向前一步，红着眼眶瞪着林天，开了口。
“凭什么？”
“凭什么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你什么都能赢，什么都能得到，看着我们这些所谓的‘坏人’一次次地在你面前流血流泪，你就满意了是吧？”
“林天，我恨你...”
“我恨你！！！”
陆沉突然高亢的喝声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刺入了林天的心脏！
林天眼中带着不解、疑惑，以及一抹浓郁到了极致的心痛。
他怔怔地看着眼角落泪、面若寒霜的陆沉，心头的伤郁结到了极致，最终化作了满腔愤懑与委屈。
“主角？什么主角？！”
“要是做主角的代价是失去父母！失去师父！让身边的人生死难料、受尽苦痛！连心爱...”
林天顿了顿，眼中的泪竟是转为了一片猩红之色。
他抬起一只颤抖的手，隔空抚着陆沉的脸，语气中带着酸楚与痛苦。
“连心爱的人都无法靠近，眼看着他越走越远！”
“要是这就是所谓的主角的话，那这个破主角谁爱做谁做！”
林天喊得声嘶力竭。
陆沉却是置若罔闻。
他步履蹒跚地前行了几步，一件件掀开了自己的衣袍，直到露出了自己的胸膛。
靠近林天身前三尺，刚好是长剑能够刺中的距离。
陆沉面如死灰，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语气漠然地说道：
“不是想杀我吗？”
“来，往这里刺，以你的实力，一剑就足以要了我的命。”
“或者你不想我死得那么痛快，也可以。你把剑刺进我的心脏，然后用力地旋转几下，绞烂我的五脏，撕碎我的魂魄，我便会死得很痛苦。”
“这个方案，你满意吗？”
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怕的话，陆沉再度靠近了几步，然后主动抓住了林天那只提剑的手，往自己的心口处挪动。
林天心神俱颤！立时挣脱了！随即瞳孔颤动地后退了好远一段距离。
他紧紧咬着唇，看着满眼俱是冷意的陆沉，心头的酸楚终归化作了一个裂开的豁口。
里面汩汩地渗着血，痛得很，却又毫无知觉...
“前尘往事，尽是梦一场吗...”
林天收起凌霄神剑，疲惫的身躯又挺直了几分。
他对着陆沉保持着最后的风度与坚持，拱手道：
“陆公子，是林天唐突了，今日之危已解，我与令弟之仇也到此终结。”
“杀人偿命，此乃天道，我是这样做的，陆公子亦可。”
“若他日陆公子想为弟报仇，林天，恭候大驾。”
说到这里，林天深深地看了陆沉一眼，直到把那双被泪水沾湿的眉眼看了个深入心扉。
而后又似是削骨割肉一般，一根根、一丝丝地将之硬生生扯了出来...
忍着心中凌迟一般的痛，林天毅然转身，只留下了一句。
“告辞。”
“咻！”
林天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这一刻，陆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重新跌坐在地。
杀人偿命...
是啊，这无可厚非。
所以今日小陆之死，他该不该怨恨林天呢？
于理而言，他不该。
可这事他根本就无法理性啊！
天幕之上，血色翻滚的雷云渐渐消散，化作了滴滴雨水落下。
陆沉闭上眼，任由漫天的雨落在他身上。
打湿了发、浸湿了眼...
从脸颊上滑落的液体，不知是雨还是泪还是血...
同一片天地，被雨水变淡的殷红不止一处。
那个忍着泪说出了诀别之语的人，在飞出不远的距离后，再也无法忍耐心头的痛。
那些郁结的苦，化作了一腔猩红的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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