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慕离发了疯似的大叫。
这时，明玉放开了拎着慕离衣领的手。
慕离立刻脱了力般跌坐到地上，怔怔看着道袍男人的尸体，嘴张着发出呜呜声，像是哭，但是没见流泪。
厉无妄提着染血长剑，向慕离走去：“你倒是找了个好师父。”
慕离抬头，一瞬间，便像看见鬼一样，一只手撑在身后，双腿胡乱蹬着往后退去，嘴中叫喊：“啊啊啊！爹娘！爹！娘！爹娘就是这样死的！爹娘就是这样死的！都是你！姐姐！姐姐救我啊！我不想死！”
白以云转头看向楚澜，只见楚澜还是低着头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像块朽木，无论慕离如何喊叫，都没有一丝反应。
厉无妄抬腿，将慕离踹倒在地，随后一只脚踩在慕离的胸膛之上，长剑提起，狠狠往下，直直插进了慕离的喉中。
慕离的一只手死死抓着剑身，掌心不断流出血，眼中面上被死亡与恐惧覆盖。
那只抓着剑身的手落了地，慕离就这样大张着嘴，瞪着眼下去找他的师父了。
临死前，还用沙哑的声音唤了一声，姐姐。
厉无妄转身，那眼神中的东西把白以云都吓了一跳，他的眼，竟充斥着兴奋与血色。
男人低头看向一动不动还趴在地上的楚澜，缓缓道：“轮到你了，下去和你弟弟团聚吧。”
厉无妄的声音终于把楚澜唤醒，楚澜慌乱地爬到厉无妄脚边，抱着厉无妄的小腿，哭喊道：“王爷！王爷！你不喜欢我了吗？王爷你在逗我对不对？你肯定不会杀了我的，王爷，你还记不记得那条手帕？记不记得？王爷，手帕在你那啊！你拿出来看看啊！看看啊！”
厉无妄笑道：“那只是块手帕，不是免死金牌，本王同你说过，你若是动了不该动的人，便是有百条千条那样的手帕，也同样要死，你不会觉得本王是什么良善之人吧？”
楚澜突然静了下来，喃喃道：“不该动的人，不该动的人...”
突然，转头瞪着白以云，嘶吼道：“你！你骗我！你骗我！你这个贱人！你害死了我的离儿！”
楚澜暴起，一下便从地上站起来，面目狰狞，如索命恶鬼，双手往前伸着就向她冲过来。
白以云急忙后退两步。
可是楚澜才跑了两步，就没了动静。
白以云与楚澜对视，楚澜眼中的东西，很复杂，白以云也看不清。
惧怕，不甘，悔恨，嫉妒...
楚澜眼睛眨了眨，嘴巴张了张，但没说话，流下一滴泪，慢慢低头往胸口处看去。
厉无妄在楚澜背后，一剑穿心。
那柄剑从楚澜的心口处拔出，鲜血不受控地涌出。
楚澜晃了两下身子，直直往后仰倒在地上。
楚澜此时捂着心口，那流出的鲜血湿了一大片地，人却还尚存一口气。
厉无妄走到楚澜身旁，单膝跪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笑道：“没死透吗？看来还要等一会儿。”
楚澜将手抬起，往厉无妄伸去。
厉无妄看着那只手，眼中没有一丝旧情，冷声道：“对了，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家当初犯的并不是死罪，只是本王想杀，便杀了，你还不知道吧？若不是最后那块手帕掉了出来，你和你弟弟还活不到今日，本王让你们苟活至今，已是发善心了。”
楚澜的手收了回去，随即眼中亮了起来，突然有了力气一般，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厉无妄啊！厉无妄！果然是你啊！我当初竟会觉得人人惧怕的南王会予我柔情蜜意！”
“我还以为我是特别的呢！我杀了你那么多妾你都不怪我！原来只是你不在乎！我现在要杀你在乎的人！你便怪我了！哈哈哈哈！”
“我喜欢上了杀了我全家的人！我喜欢上了杀了我全家的人！哈哈哈哈！爹！娘！女儿不孝！”
随后转头看向白以云，又转头看了看厉无妄，最后将目光定在白以云身上，仿佛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哈哈哈哈！心善的王妃！你看看吧！你如此菩萨心肠！结果嫁给了一个喜欢滥杀无辜的疯子！哈哈哈哈！”
“厉无妄是个疯子啊！你看啊！你看啊！他是个疯子啊！他杀了我的全家啊！你心好！为什么又会喜欢上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啊？啊？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王妃！我一直都知道你心好！一直都知道！太有意思了！”
“你是厉无妄的妻子！你又如何摘得干净？当初白花一般的你，如今被厉无妄手上的血都染红了！他手上都是人命啊！哈哈哈哈哈！我在地狱里等你！王妃！哈哈哈哈！”
笑声断了，楚澜到死，都睁着眼，面上还挂着那诡异的笑容。
厉无妄任由楚澜说完这些话，随后站起身，看着白以云，眼中又透出不安，与那次书房密室中的一样，不，比那次多了许多害怕。
白以云看着那双墨潭般的黑眸，有时觉得怎么都看不透，看不到底，但是这个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楚澜的尸体，回想着楚澜死前说的话，她心绪杂乱。
她一直都知道，厉无妄不是好人，他杀人不眨眼，将人命视如草芥，踩在脚下践踏，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是厉无妄将她如珍宝般捧在掌心，他对她好，她就得认。
即使他日后受千夫所指，她也陪着。
死后，地狱的话，她也跟着。
“铛。”
厉无妄将长剑扔下，抬起刚刚杀完人的手，向她伸来，要拉她。
白以云这次没有躲，任由这厉无妄将她拉进怀中。
她抬头，看见厉无妄眼中的不安与害怕消失了。
白以云紧紧抓着厉无妄的衣襟，颤抖道：“夫君，将他们三人葬在一处吧。”
她还记得那个道袍男人的嘱托。
厉无妄摸着她的头，轻声道：“都听你的。”
其实白以云也万没料到厉无妄竟真的会将楚澜杀了。
这相当于他自己亲手掐灭了小时候遇到的那道光。
西厢房血气浓重，白以云不想再待下去。
厉无妄命下人将那三具尸体带到郊外埋葬。
西厢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南王府里再也没有了传闻中那个受宠的侧室。
想来，今后也不会有人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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