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德的问题，三人都沉默了。
半晌，还是安雅开口打破了该死的沉默。
“所以你的意思是，咱们的陛下完成了历史上每一位皇帝都没做到的事情，压制住了一个神？或者说找了个神塞进身体？”
“很匪夷所思，但这确实是目前最合理的答案了，从神秘学角度的分析出的结论……嗯，仅供参考。”
随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相比于战场上快被活生生打到解体的塔纳托斯残破的巨大身躯，四人的紧急会议周围，低气压已经浓到能憋死人了。
直到拉维尼亚突然开口。
“如果皇帝陛下打算做什么……殿下的名头就不好使了吧？”
安德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殿下……都是皇族，你说实话，自认为能顶多久？”
“就算最坏的情况，也应该不会杀我……只有我一个人断后的话……九秒？如果提前用秘术提纯血统最多十五秒，你们能跑多远？”
“啊……我应该也不会有事，只要安德，拉维尼亚还有维多利亚你们三个跑掉就行……如果要带上美洛蒂和索菲亚，那就不好说了。”
安雅也点点头，表示自己随时可以“牺牲”。
“肯定要带，她们两个也融合了塔罗牌，算得上自己人，应该也能够拖一下时间……安德，你和维多利亚同时用银钥匙，间隔是多少？”
拉维尼亚迅速地思考着对策。
安德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我，维多利亚，再算上她们两个，同时传送五个人，间隔至少需要一次呼吸。”
“太长了，丢下我呢？”
“不行，尼亚姐你不能留下，你又不是贵族！”
安德想也不想的开口拒绝，而艾萨克也忙不迭的点头。
“没错，你说的什么傻话，咱们谁没有拼命的办法？万一真出事了，你跑掉，我们等营救就好！”
拉维尼亚笑了笑。
“好了，我知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再说了，这只是最坏的情况，没那么容易发生 的。”
“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邪门了，咱们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
安德的表情依旧不好看。
正如拉维尼亚在思考，有限的条件怎么闪转腾挪。
安德也在思考，思考怎么凭空捏造几个崭新的条件，把大家送出去。
“话说要是真待不下去，咱们跑卡申还是中东？”
艾萨克冷不丁来了一句，把其他三人全搞沉默了。
原本还担心得不得了，现在拉维尼亚只想骂人。
深呼吸几次，拉维尼亚平复了下情绪，忽视掉表情古怪的安雅和安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艾萨克。
“殿下，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先别出发……我把你卖塔伊兹去好了！正常来说不该往布莱恩城跑吗？那两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的！”
……
暂时忽略吵作一团又不敢擅自离开的四人，另一边的战场上，塔纳托斯拼凑的身躯终于被皇帝活生生打到解体。
“小姑娘……白头发的，该你了！”
声音准确无误的传入索菲亚的耳中。
“明白！”
索菲亚反举长枪，猛的将其刺穿胸口，随后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一倍，十倍，百倍……远超她身躯千余倍的鲜血喷涌。
驼鼻，鳄皮，蝠翼，羊角……
漫天飘舞的狂乱血雨，血铸的狂龙振翅高飞。
血雨不再落于地面，而是仿若磷虾群般，缀在血龙身后。
猩红色的风暴迈进，愈发浓重而盛大的幻想，在磅礴的灵性下一一得以实现。
咆哮，撕咬，翼击，龙息，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比起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处刑。
毫无疑问，塔纳托斯正在步入死亡。
出人意料，却又命中注定。
尸山在支离破碎，血龙滴落的身躯化作了一只只血的族裔。
类人的蝙蝠巨兽，丑陋而苍白的人形生物，俊美非常的男女，白发赤瞳的男女，亦或者是身着黑袍玩弄死灵的法师……
更多，更多，古人类故事与幻想，代代相传的“吸血鬼”这一概念，在此刻全部化作了实体。
更多，更多，以“吸血鬼”的概念为基础，被人为创造亦或者二次加工形成的形象也都步入了战场。
狼人，女巫，幽灵，黑猫，老鼠，丧尸，无头骑士，骷髅，死亡骑士，黑武士，巫妖，骨龙……
越来越多，越来越广，一支难以想象的庞大军团缓缓呈现。
从地面爬出，从天空坠落。
有高大的男人吹奏长笛引领着鼠群。
有巫妖挥动手杖号令亡灵。
进军的，射箭的，施术的。
伴随着“文艺复兴”术式的愈演愈烈，这些看上去只是乌合之众的亡灵，已经被赋予了相当的组织度。
并且，还在不断累积。
不用皇帝的提醒，美洛蒂也动了。
比起索菲亚的声势浩大，美洛蒂的职责就显得更加润物细无声了不少。
但，这绝对不是说她不重要。
恰恰相反。
小提琴，大提琴，长笛，钢琴，圆号，萨克斯，单簧管，竖琴……
数以百千计的乐器在同一时间鸣奏，却又无比的和谐。
《马赛曲》
这是美洛蒂所选择的曲目。
如果说索菲亚带来了士兵，那么美洛蒂的音乐便将其引导成了一支真正的军团。
依照人类的战争方式，被人类幻想塑造出的邪物们有条不紊，将神明拖入了战争与注定失败死亡的命运。
一次，又一次，潮水般的攻势撕扯着塔纳托斯。
生与死，爱欲与吞没一切的死寂，毫无疑问的，此时此刻全都失去了作用。
刀剑切割，法术狂轰滥炸，即使仅此而已，神明也早已入不敷出。
更何况，安德的术法之下，绝无可能有任何一丝幸存的可能。
越来越慢了。
以人的意志战胜神明，这是安德的目的，相比之下，任何行动都只是手段的一部分。
他当然知道，美洛蒂与索菲亚无法吸纳神力，但这无关紧要。
他本就不打算利用这份力量。
事实上，这些宝贵的力量就只是被抽离，被嵌入亡灵大军的每一个的身体，然后就那样白白浪费。
或者说，迅速消耗着。
塔纳托斯，即将坠下神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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