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深人静。
关小小先替胡闹过后累到睡着的莫理擦洗一番，再接水收拾自己。
经过漫长的一年，她已经非常适应监狱里的夜晚，即便是闭着眼睛都能在黑暗里找到水龙头和床铺。
关小小拧干毛巾擦了擦脸，在抬头的一瞬间，她视野一晃，面前的黑暗好似变成了一块通透的玻璃。
“莫……睡……”
有一道隐隐约约的女声突然出现在耳边。
那声音像是从天外而来，缥缈空灵，话里的内容却让人听不明白。
关小小愣了一秒，心中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不祥预感，想也未想，几乎是立刻就丢了毛巾，径直往睡在床上的莫理那里冲。
“莫……”
她一边迈腿一边焦急的张开嘴想喊出莫理的名字，可只来得及跑出一步，面前黑暗化作的镜子蓦地从中间裂开。
系统：“恭喜玩家关小小成功通关游戏。”
关小小失去意识前听到了熟悉的机械音。
原来是梦醒了。
可……莫理的名字呢？
她甚至没来得及和莫理说上一句话，梦就突兀的碎了。
“莫理小姐，醒醒，您睡太久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出现在耳边，击碎了深沉的梦境。
莫理迷蒙的睁开眼睛，入目是冰冷的医院墙壁，鼻尖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转过头，一道身影远远站在门口。
她穿着脏旧的护士服，是个极其陌生的年轻面孔。
莫理瞳孔一缩，猛的从病床上坐起，连滚带爬的贴靠在墙角。
“您别怕，我是新来的助理护士，我不会伤害您。”
女护士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目光温和的望着病床上穿着白色病号服的瘦削女孩。
这是个拥有十几年抑郁和自闭症病史的女孩，女护士刚拿到病历资料时都觉得有些唏嘘。
据主治医师离开前的报告所示，这位名叫莫理的病人由于在六岁时亲手杀掉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从而导致发病，陷入重度抑郁和自闭的状态。
平日里她不会和任何人交流，并且非常警惕和害怕他人的靠近。
女护士非常耐心的站在门口哄了很久，莫理终于不再那么防备。
就在这时，一个年老的护士挤进门里。
她脸色蜡黄，眼尾布满皱纹，昏黄浑浊的眼珠像鱼目一样迟缓的转动，赫然是梦境之中老妖婆的脸。
“你跟她这么好说话干嘛，一个杀人犯，杀了自己的父亲，要不是有一个在前线的好哥哥，早就坐牢了。”
老妖婆的眼神鄙夷又轻蔑，望着缩在角落里的莫理饱含恶意。
“你看，恶人自有天收，她现在疯的不能再疯，天天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吵大叫。”
随后，她滔滔不绝的和新来的女护士介绍莫理曾经犯过的罪行。
女护士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表情从惊讶到有些难以置信。
“前辈，她长得这么乖，真的干过这些事吗？会不会是她父亲……”
女护士的话还没说完，老妖婆的脸立刻就垮下来了。
不知好歹、不会看脸色的东西！
曾经在这里干活的同事哪个不是顺着她的话来贬低莫理，要不是现在前线缺人手，疗养院里的护士走了不少，不然院里根本不会聘请这种年轻的丫头片子进来。
老妖婆没了聊天的兴致，不耐烦的背手哼了一声：“你赶紧把药配了，我们去前院帮忙。”
“前面抬过来不少伤员，你动作要是慢了让我少拿绩效，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女护士诚惶诚恐的应下，二人很快离开病房，房间里一时间寂静无声，但很快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知名的地方传来。
莫理整个人都蜷缩在墙角里，手上死死捏着薄薄的被子。
她的眼睛瞪的很大，浅灰色的眼珠里布满红血丝。
这诡异的声音好像是从床下传来的，又好像是从头顶传来的，或许可能是从背后传来的。
但背后是墙，冰冷的墙。
蓦地，一抹痒意从后脑窜过，像是有看不到的人悄悄用指甲恶意的划过。
“啊——”
莫理短促的尖叫一声立刻远离墙角，但很快她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头发挠到了脖颈。
狭窄的单人病房一眼能望到全部，头顶的吊灯微微晃荡，无数的黑色影子好似从床底钻出来。
它们伸出尖利的指甲在慢慢往床边爬。
一点一点的爬，指甲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像是一根针扎在耳膜上。
“救命……”
“小小……救救我！”
莫理捂着头害怕到脊背颤抖，眼眸很快溢满泪水，嘴里不停念着关小小的名字。
它们要吃掉我！
它们要吞噬我！
红色，血液，内脏，父亲……
“砰——”
床头的塑料水杯突然被打翻在地，里面的冷水顺着地板的纹路朝外流淌。
莫理猛的从床上窜起来，摁下床头的红色按钮。
“我要吃药！我要吃药！”
听到铃响的女护士立刻焦急的推着推车进门。
金属小推车上放满了不同颜色和大小的药瓶，最上面是配了一半的药纸。
“药来了，莫理小姐，您先等一等。”
莫理的药有十几种，每种药需要吃的份量不同，复杂至极。
一般来讲，护士要提前配好早晚的份量放在病人的床头。
可惜上一任负责莫理的护士在昨晚就去往前线，而新来的女护士并不熟悉业务。
在莫理泪眼朦胧又警惕万分的注视下，女护士站在门口手忙脚乱的配药。
可就在这时，老妖婆突然伸头进来大喊一声：“你磨蹭什么呢？快点走了！带你这样的新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可是药……”
女护士被骂得表情苍白，手足无措的看向手里白到刺眼的小药片。
“她自己知道吃多少，你把推车留在这里，她发病了自己会吃的，赶紧走了，再晚就抢不到病人了。”
老妖婆不耐烦的揪着女护士的胳膊将人拖出房间，随后狠狠蹬了一脚小推车。
小推车的轮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猛的朝着床边冲过去。
“啊——！”
莫理惊恐的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心脏像是被这种声音狠狠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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