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窈迅速分辨出这是三皇子李燕之的声音。
他站在马车外，探究的视线不断向里面扫去，“夫人安好，顾世子的病情如何了？”
周氏声音从里面传来，“多谢三皇子关心，我今日出城，正是要为他寒山寺祈福。”
言下之意就是，好狗别挡道。
儿子正在病中，周氏用这种语气合情合理。
李燕之像是没有听出潜藏的意思，马车中的女子勾得他心魂都不是自己的了，“夫人今日出行，可否约了人？”
马车中人不知道李燕之为何突然拦马车，只觉得他很令人厌烦。
周氏毫不客气道：“我与宋姑娘一同前往。三皇子，寒山寺祈福的吉时快过了，就不打扰了。”
驾马车的赵武毫不犹豫地扬起了鞭子，马车驶向城外，留下李燕之站在原地，衣服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身边的人帮他清除着灰尘，李燕之站着一动不动。
有意思。
果然是那个宋小姐。
也只有这般出尘绝艳的容貌，才能配上那般窈窕的身姿，而不是一个猪头。
他眸光闪闪，难怪顾清无会娶她为妻，也难过前几日她见了自己就跑。
身边的人如何能不知道李燕之的想法，“殿下，不过是一个女人，只要你想，还不都是你的。”
李燕之斥骂，“你懂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他的眼底分明涂上了一层势在必得！
宋知窈心下有些不安，很快又压了下去，她端坐在马车里，李燕之根本没有看到她的脸，想必只是好奇罢了。
到了寒山寺，周氏在小沙弥的指引下进去。
宋知窈一直坐在马车中，直到周围的人被有意无意地调走，顾清无这才从车下爬了出来。
平日衣服整洁华贵的人现在如此狼狈，宋知窈忍住笑意，将手上的包袱递了过去。
“给你。”
“这是什么？”
“之前将你衣服弄坏了，这是补给你的。”
宋知窈连夜将衣服赶了出来，就是为了能够在顾清无出行前送给他。
接下来他们有好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希望顾清无能时时刻刻记着自己，即便陷入危险，也要回到她身边。
“里面还有我给爹娘的信和一些小东西，就拜托你帮我递给他们，顺便告诉他们，我在京城一切都好，不必挂心。”
“兄长的事也不要跟他们说，父亲年迈，受不了刺激。”
接应的人已经赶到了身边，顾清无飞身上了马，他扯着缰绳，临走前又回头，问宋知窈，“你没有对我说的吗？”
马上的少年意气风发，眉宇飞扬，像是能打破这世间一切的不公和不平。
她靠近顾清无，“有。”
顾清无垂眸看着她。
宋知窈道：“你低下头，我不想让别人听见。”
极少见自家主子这般和颜悦色，赵安有些不习惯，赵武却习以为常地走到了一边，顺便拖走了赵安，“主子这是坠入情网了，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赵安难以想象，“居然还有女人能看上主子？不对，主子居然能看上女人？”
昔日也不是没有女子对顾清无投怀送抱，都被他毫不留情丢了出去。
赵武一脸嘚瑟，“主子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你也不看看宋小姐是什么人。”
赵安深以为然。
宋小姐的确容貌世间少有，自家主子动了心很正常。
顾清无俯身，将头与宋知窈齐平，“他们已经走远了，你想说什么？”
宋知窈压低声音，一副仿佛赵武等人就在身边的样子，“你一定要回来。”
“嗯。”
“遇见危险什么都不要管，活着最重要。”
“嗯。”
宋知窈羞红了脸，“我爹就是书读多了，有些迂腐，可能会为难你，但是你不要害怕，他其实是一个极好相处的小老头儿，就算骂人也不是真心实意的，就是给你做样子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毕竟要娶别人家的女儿，受点气是应该的。
而且他先前还做出了那般混账事。
顾清无眉宇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地方：“好。”
宋知窈又接着道：“我娘脾气温婉，心也比我爹细一些，她肯定会从你的话语里边发现蛛丝马迹。所以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小时候跟她斗气从来都没都赢过。”
小时候她溜出门，想吃糖葫芦，但没带钱。
她就将金手镯子掰断给了卖糖葫芦的，回去后被母亲发现了，那时候宋知窈嘴硬，说是那一块金子丢了。
母亲却一语道出真相：“你拿去给那个卖糖葫芦的了。”
她不认。
结果被关了好几天。
此后宋知窈就放弃了跟自家母亲斗智斗勇。
顾清无含着笑意道：“好。”
“还有……”
二人凑得极近，鼻息交融，宋知窈才发现顾清无的皮肤居然很白，明明平时都跟淌着墨一样。
奇怪，墨是没有渗入皮肤吗？
这话宋知窈可不敢说出来。
半晌都不见宋知窈说话，顾清无问道：“还有什么？”
宋知窈的鼻尖在顾清无脸上轻轻碰了一下，“早些回来。”
顾清无不满，“就这些？”
“就这些。”
顾清无直起身子，赵武和赵安见状也都回到了这里，缰绳一扯，马儿撒蹄，黑色的人影消失在拐角处
宋知窈怅然若失，她转过身，身后猝然响起了马蹄声。
一回头，顾清无坐在马上，面冠如玉：
“你想不想见你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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