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窈面上的血色寸寸褪去，灰白得如同新制出来的书页。
每次和顾清无做完那事后，她都没想起喝药，万一……万一她身体有了情况……
白芷也想到了这件事，她安慰道：“小姐别怕，我这就去外边的药房买一副避子药。”希望还来得及。
“不。”宋知窈将白芷的胳膊攥得生疼，“再抓一副堕胎药。”
这两副药她一同喝下去，杜绝最后一丝可能。
白芷点头。
白芷很快换上了一副装束，趁着众人不注意顺着后门溜了出去，她先去第一个药房买了避子药，又去另一个药房买了堕胎药，幸好今日账房将这些年欠下宋知窈的月钱都送了过来，不然她连这些药都买不起。
忍受着药童异样目光的白芷走出药房，长舒一口气，成了。
远处，赵武看着白芷的背影道：“世子，那不是白芷姑娘吗？”
顾清无视线望去，眉头微不可闻皱了一瞬，白芷身形康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那生了疾的只能是宋知窈，明明上午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赵武也道：“莫非是宋小姐身体出了什么情况？”
需要他来提醒？顾清无收回视线，淡淡瞥了一眼赵武，“你很闲？”
察觉到顾清无话中冷意的赵武猛地站直身体：“那人不是还没出来吗？”
好心提醒反被怪罪，真不识好人心。
白芷不放心将手中的药交给赵嬷嬷或是新来的白前白薇二人，就怕这三人万一懂些许料理，看出这药是干什么用的。
事关宋知窈，白芷不得不谨慎。
白前脸色稍稚嫩一些，约莫十二三岁，是择荇院中所有人最小的，尽管白芷吩咐她无须站在这里，但她还是固执地守在这里，支不开人，白芷便任由她站在一旁。
许是两个人熬药有些无聊，白前怯生生道：“白芷姐姐，这药是做什么的啊？”
白芷早就想好了说辞，“小姐身上有淤青，便找大夫抓了副活血化瘀的药。”
白前见过宋知窈身上的可怖伤痕，她心有余悸道：“小姐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白芷不说话了。
白前很有眼力劲儿地没有追问。
宋知窈晚饭后半小时先服用了避子药，在睡觉前半个时辰又服下了堕胎药，苦涩滚烫的药味顺着口腔一路滑至胃中，宋知窈一直悬着的心也回到了原处，但也不敢太放松警惕，又将活血化瘀的药膏厚厚地涂在脖子上。
堕胎药是活血化瘀药物组成的，这些药膏同样也是，多涂一些心底更踏实。
做完这一切后宋知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察觉有人站在床头，宋知窈顿时惊醒，张口就要喊人嘴巴却被死死捂着。
“是我。”
是顾清无的声音。
知道宋知窈最近可能不想见自己，顾清无便想着等她睡下后再来看看，想查看她生了什么病，谁知刚出现在这里就惊醒了她。
宋知窈在顾清无松开手的一瞬间就缩起身体躲在墙角，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来做什么？”
顾清无看着在黑夜中也清亮的双眼，“听说你生病了，我来看看。”
宋知窈声音冷硬，“不必，夜深了，世子还是赶快回去吧。”
顾清无敏锐地嗅到了宋知窈身上那股药味，不同于他昨日闻过涂抹脖颈的药膏味，向来淡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紧张，“你喝的是什么药？身体究竟哪里不舒服？”
宋知窈攥着被子，没有说话。
感受到顾清无的大掌向自己伸来，宋知窈头一偏，避开了顾清无的动作，他的手停在了空气中，很快，顾清无的手不由分说地贴上了宋知窈的额头。
宋知窈还要躲，却被顾清无摁住肩膀，“别闹。”
没有发热，顾清无收回自己的手，视线盯得宋知窈几乎喘不上气，“你身体究竟哪里不舒服？”
声音带着他惯有的冷意，宋知窈听来只觉得委屈，她也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不用你管我。”
把她欺负得那么惨，又将她逼到那样绝望的境地，现在又来假惺惺做什么好人？早干什么去了。
这样一想，宋知窈恢复了镇定：“知窈只有一条命，爱惜得紧。世子若是有一分爱惜知窈的话，以后就不要来了。”
顾清无是不可能娶她的，继续纠缠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黑夜中，顾清无的面色骤然下沉，他好心好意来关心，谁知这个女人还是想着跟他划清界限。
好，好的很。
顾清无心底的怜惜荡然无存，“爱惜？你以为你是谁？若不是你主动送上门，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顾清无每说一句，宋知窈的心就颤一下，直到顾清无说完，她心底的委屈累积到了极点，她冷笑道：“顾世子深夜来此不是想知道我喝的是什么药吗？告诉你又如何，避子药罢了，现在世子可以回去了吗？”
避子药？顾清无攥紧的手背上青筋跳起，她就这么不信任自己？
宋知窈在黑夜中对上顾清无的视线，倔强地不肯移开，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赌的是什么气。
半晌后，顾清无嘴角突然勾起，他俯身靠近宋知窈，捏着她的胳膊将人拉向自己，搂着她僵硬的身躯，低声耳语道：“既然已经喝了药，那就不能浪费，表妹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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