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总之你必须纳阿依娜为妾。”元慎故作镇定，无意中却碰倒了手边的酒樽；而这一切，都被伏昕看在眼里。
“皇上逼微臣纳妾，不过是知道伏绾不喜欢男人纳妾；只要微臣纳了妾，您认为伏绾就永远不会嫁给微臣，是吗？”伏昕问道。
“这是大魏和楼兰的联姻、是国事；朕劝将军放下小情小爱，为大魏考虑！
“先前大长公主说，你的正妻之位要留着与世家大族联姻；朕深思熟虑后，也应允了，没逼着你娶阿依娜为妻。如今不过是纳妾，也为难你了吗？”元慎怒道。
“大长公主……她真是这么说的吗？难怪那晚，她放心把伏绾留在宫中。想必微臣的祖母，与皇上做了交易；
“她撮合您与伏绾；您把阿依娜塞给微臣，断了微臣对伏绾的念想；还将封地里的楚国，换成了最为富庶的齐国，是吗？”伏昕万万没想到，会被自己的亲祖母摆一道。
大长公主为人势利，每一位子孙，都是她的棋子。伏昕料想，当日他身体不适，恐怕也是大长公主的手笔……
元慎正色道：“是又如何？伏昕，做人别太贪心了。你既不愿放弃伏氏一族为你带来的荣光，又对伏绾难以割舍。如此摇摆不定，担心最终被反噬！”
“微臣要拜托皇上的第三件事就是，希望皇上在凯旋那日答应微臣的事，还能作数。”伏昕的心中，泛起难以名状的苦涩。
元慎摸了摸下巴，回想当日所说的话。
伏昕见状补充道：“您那时说，只要微臣放弃伏氏宗祧、改随母姓，您不仅立刻帮微臣办妥，还愿意为微臣与伏绾赐婚。”
元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事。可当日大将军不愿意，不是么？已经放弃过的机会，如何再给你？不过……”
伏昕忙道：“恳请陛下赐教。”
“看在你为大魏立下赫赫战功，且当年在南海国救过朕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朕有一个条件。”元慎笑道。
伏昕觉得古怪，以往哪怕伏昕没有对伏绾表现出一丝觊觎、只是偶尔提及，元慎都相当不悦；如今自己开诚布公说要娶伏绾，他居然不怒反笑？
伏昕又施一礼，君臣之仪尽显无疑，默默等候着元慎的接下来的指示。
“条件就是……将军收回刚才所提的第二件事，朕立刻应允这第三件。”元慎见伏昕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心满意足地说道：“怎么，不愿意？还是做不到？”
“微臣……恕难从命。”伏昕答道。
“可是伏昕，你要想清楚，你坚持抗旨，最后还是得纳阿依娜为妾，并且朕不会替你和伏绾赐婚；
“可若你接了旨，朕不仅能满足你的第三个心愿，还能封阿依娜为‘楼兰长公主’。从此，她既是楼兰公主，也是大魏公主，一应待遇与朕的亲姐妹无异。
“往后楼兰每年的朝贡，均作为她的俸禄；她从皇宫风风光光嫁到你伏家，所需嫁妆均由朝廷提供。如何？
“这样不仅朕满意、将军满意，连带着大长公主和洛阳伏家，都满意，一石三鸟。将军是聪明人，个中利害，自会权衡。”元慎推心置腹道。
大魏自开国以来，从未给异族公主封过“长公主”及以上的封号。若在外人看来，元慎对伏昕乃至于洛阳伏家的恩宠，简直到了极点。可伏昕心知元慎另有所图，绝非表面所见。
“后两件事，当微臣没有提过。微臣的衣裳，有劳陛下了。至于伏绾三年前怀的那一胎……”伏昕盯着龙案上那被元慎碰倒的酒樽，若有所思。
“怎么，大将军还打算用那孩子的去向来裹挟朕？朕劝将军放弃这打算。朕和姐姐的孩子，朕自会去问姐姐。
“倒是你，你有心娶伏绾，却从未问过她的意见。伏昕，朕是为你好。你若放弃伏家宗祧、放弃这到手的‘万户侯’和两万三千户食邑；最后她不愿嫁你，你可是人财两失。
“世间那么多好女子，你为什么非盯着你表姐不放呢？”元慎这话，是在伏昕，也是在问自己。
“微臣不想让伏绾，为了一双鞋子低声下气；也不愿看到伏绾，因为不能生孩子被丈夫嫌弃；还心疼她，怀了孩子被质疑忠贞；更不希望她，一次次看到希望最后又失望。最重要的是，伏绾在微臣生死之际，救过微臣。
“除了我娘以外，没有哪个女人会比伏绾对微臣更好了。皇上当年不也是因为受过伏绾的恩惠，才娶她的吗？”伏昕笑着答道。
“她救过你？朕怎从未听说？庄欠芍也救过你，怎未见将军以身相许？”元慎皱了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弥漫在心头。
伏昕既知鞋子的事，必定是伏绾那夜回去后告诉他的。以元慎对伏绾的了解，她不是喜欢诉苦的人，必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不吐不快。
元慎更难受的是，伏绾即使作为他妻子的那段时间，也从未向他倾诉过心事……
“庄欠芍救微臣，不过是‘先滴水、等涌泉’，她想通过微臣与洛阳伏家，跻身贵族。不过即使这样，微臣也保过她的命，还了她的恩，不欠她的了。伏绾和她怎能一样？”伏昕笑道。
“是么？既然将军对伏绾如此情深意笃，那么就算没有朕的赐婚，相信她也会嫁给你。改姓之事，将军自寻大司徒办理便可。”元慎早已有了主意。
“多谢陛下祝福，微臣必定如愿。”伏昕忍耐道。
元慎似笑非笑道：“大将军先行跪安吧！将军妻妾同娶，恐怕你府上有的忙了。”
伏昕前脚刚离开两仪殿，人还未出宫门，元慎便亲自下令，让大司徒驳回伏昕改姓之事，“无论用何种方法，务必阻拦。胆敢抗旨遂了他的心愿，朕要你的脑袋！”
然而，前来找大司徒改姓的不是伏昕，而是伏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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