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小野一脸震惊地看着哑叔，哑叔也一脸惊讶地看向妞妞。
妞妞却很平静，对洪小野说：“姐姐，其实我早就知道啦，我是我爸爸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就在这个院里。”说完，她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我是之前听附近的奶奶们说的，我怕我爸爸知道了难受，就一直没忍心告诉他。”
哑叔浑浊的双眼里渐渐积满泪水，他颤抖着手，把妞妞揽入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洪小野一直以为，妞妞和哑叔是亲父女，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妞妞的妈妈不在身边了，父女俩这才相依为命。
就像她和洪娟一样。
不对，也不完全一样。因为她和洪娟算不上相依为命，最多只是搭伙过日子罢了。
难以想象，一个哑巴男人，独自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婴，这些年是怎么熬过的来的。
对比起他们，洪小野忽然觉得她没什么可自怜自艾的，至少她爸在的那些年，她比妞妞的条件要好得多。
这样想着，她更加坚定了内心想帮帮他们的想法。
“今天那些混混们虽然放过了我们，但难保他们不会再来。所以，哑叔，妞妞，你们不能再住在这了。”
哑叔用破烂的袖子擦拭眼角，又在桌子上叩了一长串。
妞妞心领神会，说：“我爸爸说他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这个垃圾站也是我们唯一的收入来源……”
洪小野说：“哑叔，你愿意跟着我跑外卖吗？你有车，跟着我跑几次熟悉熟悉流程，不难的。”
哑叔点点头，又犹豫地看向妞妞。
洪小野明白他在想什么，笑着说：“妞妞白天上学，晚上我可以去接她，至于住的地方么，你给我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哑叔还是很犹豫。
洪小野继续劝他：“哑叔，是这样，其实我想跟你们合伙开个早餐店，地方我都看好了，就在市里那边的一个胡同里，那家因为孩子去外地上学，现在急着要转租出去。”
“但是……”洪小野无奈的叹了一声，“转租费用要四万多，我手头只有不到两万，你跟我跑一阵外卖，咱们把钱攒够，就去盘下那家店。”
哑叔眼睛亮了一下，对着妞妞一阵比划。
很快，妞妞拿着一个布袋子交给洪小野。洪小野倒出来一看，居然是一堆毛爷爷。
她惊讶地看着哑叔，在他恳切的目光里，认真数了数……
一共四万整。刚好能包下那家店。
洪小野摇摇头，把钱推到哑叔那边，“这是你给妞妞攒下的钱，不能动。”
哑叔又十分坚决地把钱推了回来。
洪小野把钱撞进布袋子，塞进妞妞手里。
“哑叔，这钱真不能动。妞妞以后上学有的是花钱的地方，你得留点。”
她没上过大学，但她知道上大学要花很多很多钱，没有点积蓄怎么行。
她说：“哑叔，你就听我的，先跟着我跑外卖吧，咱们再赚上个两万多，凑够四万，就去盘店。”
哑叔低着头想了想，从布袋子里数出一沓钱，推给洪小野。
妞妞解释说：“我爸说这是三万块钱，先拿去盘店，后边赚了钱再给他补上就是了。万一咱们去晚了，店被别人盘走就来不及了。”
“小野姐姐，你就听我爸爸的，把钱拿着吧。我不想再被那些人找上门来了，今天他们要打我爸爸，要不是你来的及时，我爸爸可能就……呜呜呜呜，我想离开这里……”妞妞说着，嘴一瘪，眼泪大颗大颗掉落。
哑叔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哄着。
洪小野看着眼前这令人动容的画面，鼻头一酸。
她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收下了钱，“好，那这事就交给我！”
从哑叔那出来，洪小野又跑了十几单外卖，回到陈医生家里时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陈医生值夜班的夜晚，家里寂静无声，月光透过玻璃洒满客厅木地板。
餐桌上，她昨晚放上的红包还安静地躺在那，旁边还放了一个硕大的礼盒，粉色的，绑着蕾丝蝴蝶结。
上面还贴着一个便笺。
【新年礼物，小野亲启。】
字形稳重挺拔，笔画大方规整，边角圆润，力透纸背。
字如其人。
借着月光，洪小野小心翼翼拆开了礼盒。
一个淡粉色的长筒雪地靴映入眼帘，翻毛皮的皮质上点缀着细闪，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如满天星光。
洪小野小心摸了摸，触感光滑柔软，像小孩子的皮肤。
好漂亮的靴子！
真的……是给她的吗？
她忍不住捧在手里反复摩挲，欣赏着它的美貌。
她没穿过这么好的鞋，都是夏天穿布鞋，冬天穿雨靴。
脚上这双绿色橡胶雨靴，她穿了好些年了，脚尖处已经磨得很薄了，但还能凑合穿，她不舍得扔。
洪娟倒是有很多漂亮鞋子，她曾经偷偷穿过，有次不小心被洪娟发现了，还遭了一顿毒打。
……
粉靴子旁边，还静静地躺着一个粉色的钱包，和靴子一样的皮质，拿在手里软软绒绒的，漂亮得让她移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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