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魇，九尾狐一族的最高幻术。
雄狐狐丹中蕴含的阴雷之力是真，但并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厉害。
狐魇之术如同一个放大镜，经它投射的信息比它真实的原貌夸张百倍。
中了狐魇之人会陷入似真似假的幻象，可怕的东西变得更加可怕，恐惧的东西也会在眼前出现。
雄狐吐出狐丹之时就抱了必死之心，它全力施展的魇术就连方颜也没能完全躲过。
它本想趁方颜魇住之时给予致命一击，谁想方颜即使陷入幻境，反应也超乎常人。
常人见到铺天盖地的阴雷，首先想到的是逃跑，方颜原本也往后逃了，但不知怎么回事，她又冲了回来。
雄狐的致命一击还未使出，就遭到方颜一记绝杀。
方颜手里握着的心脏还在缓缓跳动，暗红的血液从她指缝淌下。
雌狐注视着她，掀了掀唇角：“你现在的样子，倒和我们妖族很像。”
方颜看了眼手中的血团，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怎么？”雌狐笑了笑，“你不喜欢我的比喻？”
“不，”方颜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今天没带垃圾袋。”
雌狐愣住。
方颜犯愁的样子不像伪装，雌狐忍不住问：“你什么意思？”
“这是人界，杀了妖怪得找袋子装起来，”方颜指指自己血糊哧啦的左手，“不然出不了门。”
雌狐：……
雌狐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尖利了几分：“在你眼里，我们妖族就是垃圾？”
“当然不是。”方颜道，“用垃圾袋装只是因为结实耐用，发出奇怪的味道也不会引人怀疑。”
雌狐耳尖一抖：“你杀妖的时候就没想过，它们也是活生生的命？”
方颜奇怪地看它一眼：“你们杀我的时候想过？”
雌狐：“……我们妖族奉行弱肉强食，你们人族却不一样。”
“或许有，但不多，”方颜道，“妖族有善良的妖，人族也有同类相残的时候。”
“善良？”雌狐发出一声轻笑，“能有多善良？不过是因为弱小而不得不俯首称臣罢了。”
方颜左右看了看，走到草丛中捡起几片树叶。
雌狐提防地看着她的举动：“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方颜将雄狐的心脏用树叶包起来，放到一边。
方颜一边用剩下的树叶擦手，一边道：“我们没必要讨论人族和妖族的区别，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来的人界，又遇到了什么人。”
雌狐默然不语。
方颜看她：“不说也行。反正你说的也未必是真的。”
“我偏要说。”雌狐像是被她激出反骨，昂首道，“我只是在想从哪里说起。”
她沉默了一阵，慢慢蹲坐到地上。
“我和丈夫被族长逐出青丘，本想找个地方安身，却不想掉入一个裂缝。那个裂缝中的力量无比强大，我和丈夫很快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人界。”
雌狐边说边趴下身，将下巴搁在前爪上。
“我们被一个玄术师关在笼子里，像你们人界马戏团的动物一样任他打骂。”
“你们反抗不了？”方颜问。
雌狐摇了摇头：“笼子下面设了法阵，我们用尽一切办法都逃不出去。”
方颜：“然后你们就屈服了？”
雌狐抬头望向方颜：“如果有人把你关起来，每日除了虐打，连一口水都不给你喝，你会怎么样？”
说到这儿，她突然开始轻轻颤抖：“如果除了虐打，他还想让你像动物一样与别的野兽交合，你又会怎么样？”
方颜：……
雌狐看着她复杂的表情，幽幽笑了笑：“你放心，我们狐族如此高贵，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低贱的野兽近身。”
它重新将脑袋搁回前爪上，舔了舔乱糟糟的皮毛：“如果一定要选，我也只会选最强的那个。”
方颜顿了两秒：“你选了……那个玄术师？”
“听说古时商纣王的宠妃叫妲己，还有人说她的原身是只九尾狐？”雌狐细细笑了起来，“虽然不清楚她的底细，但跟随一名强者，对我们狐族而言是最明智的选择。”
方颜看着雌狐宛似真人的妩媚笑容，心中莫名窜过一丝凉意。
她想起雄狐说过的那句“它们不是我的孩子！”
“你之前吃掉的那三只……”方颜顿了顿，觉得这个想法略显诡异。
雌狐细目微眯，身后的长尾轻轻甩了甩：“是我给主人生的。”
方颜：……
人和妖之间没有种族隔离吗？
不对，就算人和妖能生，这只雌狐为什么愿意？那三只幼狐的修为深浅不一，最大的一只已经长出三条尾巴，雌狐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生出一只有三百年修为的幼崽。
方颜的疑惑似乎被雌狐察觉，它“咯咯”笑了声：“你是不是想不通，我为什么能生出一只有三条尾巴的崽子？”
方颜虚心道：“对，为什么？”
她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这一切都和雌狐身后的那个主人有关。
雌狐偏了偏头：“你猜我主人为什么要让我生孩子？”
方颜看着它好整以暇的神情，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在养蛊？”
雌狐盯着她，轻轻咂咂嘴巴：“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大概是吧。”
它没有否认方颜的猜测，慢慢又道：“在我们来到人界以前，主人已经做过许多尝试，他要培养出这世上最强大的妖族。”
一名玄术师，待在人界，却一心只想培养妖族——
方颜的瞳孔轻轻缩了下。
“不对。”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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