帆船底部开了个大洞，上下个成年人不成问题，好在卡拉维尔帆船体量够宽，并不妨碍正常行驶
可很明显周启不这么觉得，坚持要把它补严实，而船上修补材料质量实在不敢恭维，每次补上，经历一场风浪就又被冲垮，为了防止什么时候漏洞重现被忽略，平时即使没有颠簸，隔两小时也有人下去看看
“你说（哈欠）合不合理吧，我是六点那班，现在才、才凌晨5点（哈欠），就被提前叫起来了。”
阿尔弗雷德睡眼惺忪，手肘支在堡舱的准备台上，哈欠连天的和护理员抱怨道
“不过晚上这几班不都是齐贝林先生负责吗？”
“呼呃，他忙昏头了，以为现在是早上七点，给我叫起来了（拍手），还有躺回去的理吗？眼看着也快瘫地上了，我干脆和他换个班，让他安静睡会儿，一晚上起来三四趟，这谁能睡踏实。”
“辛苦辛苦”护理员小姐递过一杯朗姆酒“您也先回去吧，我刚好6点换班，到时候顺便下去看眼，别急着反驳——”她竖起食指，在面前晃了晃“连杯子都没抓稳，到时候一失足从洞里掉下去，可不好捞啊。”
“嘿嘿，也是哈，那麻烦你了。”
“嘘，小点声。”护理员示意对方向身后看，靠近窗台的一张床位，塞西莉亚的胸脯随着呼吸缓慢起伏“心情不好，才睡下没多久呢。”
不知不觉，预定的时辰悄然而至
“做个好梦”她帮唯一的病人拉上被子，提上油灯，翻开活板门，不想居然从下面钻出个活物，险些叫出声来
“呼，维萨塔，你什么时候下去的，吓我一跳……”
新出现的女孩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在指尖凝聚出一枚奇怪的水球
“维萨塔，你已经能掌握基础元素了吗？这可是晋升神吏的预兆！恭喜你啊！”
女孩面无表情
“维萨塔？”
“是埃吉尔。”
……
“风向北偏西，11点钟方向，阵风…再算算，9m／s是多少来着……”
“别掰手指头了，5级整。”
周启无奈地从一脸懵圈的测风员手中抽过草稿板，迅速列起公式
“一米每秒不入级，每秒1米是一级，二级乘个2，2米每秒，这个清楚？”
测风员们点了点头
“那好，三级再乘个2，4米每秒。”
测风员们面露难色，奋笔疾书，一番交头接耳，终于相视一笑“跟得上，先生，剩下的我们知道怎么算了。”
“等一下！这样算的话…”伊桑举高左手，手头忙活一阵“9米应该是五级半！”
掌声响起，测风员们这些天总是被周启嘲笑数学差，今天总算是扳回一局
“蹦哒什么？四级开始上公式了，来，级数减2再乘3，四级起平风速就是：（4-2）·3=6m／s，区间到五级起平：（5-2）·3=9m／s为止，即：6∽9米每秒。”
（面面相觑）
测风员们纷纷露出了清晰的眼神，有种从未遭受知识污染的美
“没什么复杂的好吧，级数减2，再乘个3，四级风到九级风的计算公式，三天了啊，就这一条还没背下来吗？”
登船后第三天，几个百无聊赖的神族发现周启时不时会站上船首，仔细观察一面形状不规则的小铁旗，同时在手上的木板写写画画，随后就能指挥其它人调整船舤，把整艘卡拉维尔帆船治得服服帖帖
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十几个有兴趣的船员也跟着开始学习风向和风力测量，直面数学的折磨
第一天就暴露了他们乃至这个时代居民最大的弱点：数学功底极差
巴菲利亚语系让乘法口诀因太坳口而无人问津，记住它和死记硬背没差
得了吧，死记硬背就死记硬背，连基础的四则运算都掌握不好，给别人忽悠瘸了还以为自己占便宜
“抄下来，后天没背下来就别学了，没意义。”
少年少女当即哀鸿遍野
“这东西比我命都长！”
“啊什么，你们现在正处于大脑发育最快的时期，这点东西肯下心思的话，今晚我就能检收成果了。再说哪里难了？这么多年都是这个要求，不要乱说，有的时候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这些年成长没成长，有没有努力学习…”
……
“妈妈…不要我了吗……”
塞西莉亚放平病榻上的双腿，斜倚在窗台边，静静的看着栏杆上那几只信天翁，为最后一小节船蛆争的不可开交
“【感觉自己被记忆背叛了吗】”
石眼的话始终在心底挥之不去，尽管她不断告诉自己“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根本不在意它”，母亲最后的背弃反而被无限放大，沉重的压在心头
“背叛…是合理的吗”
她摩梭着将身体探出窗外，认真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越发的不安起来，仿佛置身于千百对眼睛不怀好意的注视下
“人群，不安全，它也许是对的，这些人只要一安定下来，我距离下次被抛弃就不远了”塞西莉亚眼中闪过一丝金黄
“别人的死活于我何干？管的那么宽，到头来把自己累得够呛，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发制人，把主动权掌握在我手里”
多年来的困惑，在此刻迎刃而解，胸中若有只充满了气的气球，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催促她赶快大笑一阵，把憋闷已久的恶气一吐而尽——
“两天，怎么背啊！”
神族少女看了拓板一眼，便把它丢到一旁，捂紧额头面露苦色，好像上面刻的是她的死刑执行书
“安心，齐贝林先生不会刻意安排一个完成不了的任务。”伊桑接过木板念念有词
“别忘了，你等会儿还要去处理章鱼，帮你师傅打毯子，以及6件其它人的委托。”
“是13件”伊桑也头疼起来，发泄似的朝头顶挥了一板子“姐姐你说的对，两天真的不太够用…嗯？”他疑惑地抬起头
“怎么了？”
“唔，感觉刚才打到了什么，质感挺结实的，会不会是海鸟之类的。”
与此同时，一只骂骂咧咧的粉色大猫猫正捂着腮帮子朝堡舱赶来
推开门后，先是一愣，随即怒火中烧，竟径直朝着病榻边的护理攻去
【看你是怎么个照顾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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