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始汗一瞬间脑门都跳了一下。
三百万两白银、三万柄刀、三万张弓求娶瓦剌公主。
按道理说，这些东西能求娶五百个公主。
自己的女儿到摄政府也不会变成小妾。
但册封镇西侯、柱国大将军，是什么鬼？
杨镐看他不说话，知道他在寻思什么，但故意等他思考了一会，才主动解释道，“大明朝以后只有一个国公，剩余的那两个若不主动弃爵，很快就是叛逆，侯爵已经是上限。”
固始汗摆正他的布帽，“杨先生，其实侯爵不是重点，大明想把西域归治？漠南都无法实现的事，归治西域？”
“这不是个问题，固始盟主应该换个思路，漠南我们随时可以归治，若我们向西域每年移民20万呢？恐怕五年后不需要战争，哈萨克汗国和罗刹国都会被吓得跑路，如同两千年前匈奴、一千年前的契丹。”
固始汗脸色凝固了一会，突然叹息道，“是啊，中原大地人口是不可战胜的神话。”
“那固始盟主同意了？”
“我需要回去和头领们商量一下，很快就返回。”
杨镐微微一笑，伸手向外虚请，“固始盟主请便。”
固始汗对他拱拱手，对秦良玉和赵率教拱拱手，扭头大步离去。
杨镐起身返回之前的座位，低头思考了一会，才对赵率教道，“这是侯爷的功劳，还是泰宁侯的功劳？”
赵率教实话实说，“一半一半，没有陈良弼，我不可能让固始汗三言两句决定脱离察哈尔，没有我，固始汗对陈良弼也没法信任，但老夫只不过是去捡了个功劳，换其他人也一样。”
杨镐点点头，“他是盟主，带来的都是忠心耿耿士兵，他说回去商量，靖边侯认为他想做什么？”
秦良玉突然摇摇手指打断两人的话，“他想做点正事，以便保持归降后的地位，与本官不谋而合，天快亮了，固始汗必须出现在战斗的位置，不能让卜失兔和林丹汗以为此处是绝地。我们只需要一天时间就可以，陛下和摄政公马上会压上来，到时候本官就不用费脑筋玩这种政治把戏。”
杨镐眼神一亮，啪一拍手。
“妙，老夫得去瓦剌营地啊，固始应该不明白卜失兔犹豫的真正原因。”
秦良玉懒洋洋道，“随你吧，作战一辈子，这几天的战事最伤脑筋，但作战一辈子，这几天的战事最简单，原以为会死十几万人，没想到倾国之战也是场游戏，大明朝以前在辽东败的不冤。”
她这感慨很‘深远’，军械的进步必然会影响谋略。
每一次军械的变革，对军事战术都是一次革新，将军若抱着旧有的思维，淘汰的更快，必须咬牙适应。
这也是林威必须亲自‘收场’的原因，火器为主，必须深深刻印在每一个明军士兵心中，也必须让敌人无力抗拒。
天边泛起鱼肚白，固始汗一人骑马返回。
“秦将军，赵将军，杨先生，我们同意了，本汗愿意嫁女给摄政公，瓦剌也愿意接受西域归治，但我们合兵非常…”
他麻烦两字还没说出口，杨镐哈哈一笑，到身边拽着他，“快走，快走，瓦剌不能与大将军出现在同一个方向，必须让卜失兔认为，瓦剌是被大明赶回来的，老夫到贵军之中，咱们路上谈。”
秦良玉看着着急忙慌离去的两人，下令明军去把五千察哈尔俘虏看押，兀良哈大公主也不能放了。
太阳还没升起来，草原上又是隆隆的马蹄声。
秦良玉带兵出现在官山之南，站山顶向东南方向了望，这次她能看到不属于草地的黑色。
大概中午的时候，她身边的兵马就会急速翻番。
李尊祖和秦祚明会带火器兵来到身边，满桂也会带士兵冲出边墙汇合，双方加起来就是一万火器兵。
大明朝一半的火器战力，不可能让她指挥，这与能力无关，李尊祖需要这个声望做武英殿的将首。
至于皇太极、代善、阿敏等女真人，他们还得在北面游弋，但这次不是挡路，是保证摄政公与宁远侯通信畅通。
固始汗和杨镐出发后立刻派信使告诉卜失兔，他损失了五千兵马，不能再撤了，回河套的路上至少有五万明军，且他们有火器，没有进攻河套，显然是想‘教训’一下土默特。
等瓦剌跑回昨晚所在的地方，山上已经有三五千土默特斥候，但他们同时也开始列阵，果然不会‘进攻’明军，而是在防备察哈尔，向东展开防守阵型。
固始汗不会把土默特监视他们的五千士兵当盘菜，但也‘老实’下令瓦剌在另一道山梁立阵。
骑马上山后，固始拿杨镐的望远镜转了一圈，心潮澎湃，“老子这个位置真好啊，卜失兔以为我在他和明军中间，林丹汗以为我当着卜失兔，只要我冲下去，一刀捅两个菊花，能让双方二十万人乱作一团。”
杨镐拿回来望了一眼，土默特乌压压的十万人，至少占了三十里的草原，十几个大阵的确唬人，可惜乱七八糟。
“固始盟主不能动，甚至林丹汗和卜失兔也不会打起来，这就是摄政公要的效果，谁都防备谁，谁都不会打谁，直到摄政公来了，逼着他们去进攻中军皇帝营帐。”
“杨先生说错了吧？让林丹汗不敢进攻，至少需要四万明军，而且是带火器的那种。”
“哈哈，大汗昨晚说瓦剌有脱离战场、经河套返回高原、进而返回西域的机会，杨某说您没了就没了。”
固始汗下意识回望一眼南边的边墙，再望一眼西边河套，“杨先生是说过本汗可以看到，但看到了什么？”
杨镐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向西南方向的沟壑一指，“盟主您听！”
固始汗歪头仔细听听，啥也没听到。
不过他也明白了，这里是山区，听不到可以看到。
一条望不到头的烟尘从西南方向迅速向北，站在他们的位置，就像看到一支利箭直奔面门。
让人心寒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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