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绪的加持下，景虞的开场发挥，甚至称得上一句惊艳。
她让伺候的人等候在门外，而后自己缓缓踱步，走到了静静跪坐在佛堂前的荣妃身前。
“你这样的人，佛祖是不会保佑你的。作恶多端之人，就该下地狱，受万般刑罚，永世不得超生。”
沈茹月她曾经在荣妃的手底下吃过不少的苦头，也是荣妃让她见识到了这后宫到底有多可怕，她最好的姐妹，也是死在了荣妃的手底下。
仅仅因为圣上宠爱她，为其赐下了一盒寒露香。
这寒露香是异族进献上来的珍品，荣妃最是喜爱这种香料，所以以往这寒露香，全部都是送到荣妃宫中的，也是荣妃无上恩宠的一种象征。
所以，在沈茹月看来，珍妃自然不愿意见到有第二个人，能够享受像她一般的殊荣。
所以她就害死了阿瑶。
害死了那个从小和沈茹月一同长大，一起识文断字，一起抚琴吟歌，一起绣花扑蝶的好姐妹。
“你很恨我？是呀，应该恨我。这后宫中，哪个女人不恨我。不过恨不恨的，都无所谓了。”
此刻的荣妃，没了往日雍容华贵的打扮。
她就跪在蒲团上，静静看着眼前的佛像，一身素衣，纤弱却又坚定。
此刻的她，让沈茹月有些陌生。
心中更有了一丝畏惧。
她不知道自己在畏惧什么。
只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同自己以往每次见她的时候都不一样。
“你嫉妒这后宫中其他能够得圣上恩宠的女人，所以你拼了命地害他们，想要圣上只是你一个人的。但其实，你这样不过是把圣上越推越远。荣妃娘娘，哦不对，此刻应该唤你庶人陈氏，臣妾该感谢你啊，若是没有你的万般设计，臣妾怎能走到如今的地位？怎能成为如今陛下最宠爱的人？”
沈茹月知道荣妃对陛下的“爱”。
所以此刻，她就要是拿这种爱来刺痛荣妃，让她清楚的知道，正是她自己的所作所为，让她永失陛下。
是她，亲手将陛下的爱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沈茹月以为这样会十分刺痛荣妃，没想到荣妃却只是轻浅一笑，无悲无喜。
“爱？爱是这世上最为廉价的东西。我拥有过许多的爱。父母的爱，仰慕者的爱，还是皇子之时的陛下的爱，废太子的爱。他们都说我是璀璨明珠，恨不能仰而望之。可这些爱又有什么用呢？父母在废太子遇难之时，担心我牵连家中，断了同我的来往。然后我入了宫，他们又来了殷切的模样。陛下爱我，可身边依旧没有断了其他的女人。甚至恐怕他直到此刻，都认为召我一个以前嫁过人的女子入宫，乃是天大的恩德和荣宠，是我辜负了这份荣宠。至于废太子，他爱的从来不是我。他爱的，是这个皇城里最璀璨夺目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我，他就爱我。是旁人，他就爱旁人。他的爱，只是因为他太子爷的身份之上，应当有一个明珠的点缀。”
沈茹月深深皱起了眉头。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是想告诉我你的恶，都是因为旁人对不起你吗？”
荣妃缓缓摇了摇头。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佛像。
神佛庇佑众生，却又不会插手众生的因果，他们高高在上，俯视着一切。
就好像陛下一样，他冷眼看着是宫中发生的一切，享受着女人为了荣宠和地位，在这四方宫墙里疯狂撕咬，而他高高在上，不沾染任何因果尘埃，理智而又冷酷。
“可惜啊，还是差一点。”
荣妃说了一句有些有头没尾的话。
这让沈茹月觉得，似乎在这场对话里，她一直是被荣妃牵着走的。
于是，她决定拿回主动权。
轻轻抚了抚小腹，沈茹月轻声道。
“对了，荣妃娘娘，还没告诉您一个好消息。臣妾腹中的龙裔已经三个月，太医已经诊治出了，说是一位龙子。陛下说，要为这孩子取个小名，叫做禛儿。”
沈茹月说完这句话后，便仔细观察起了荣妃的表情。
她知道禛儿这个名字，对于荣妃和陛下来说都是有特殊意义的。
禛，以真受福也。
那是他们感情正浓的时候，曾经为未来的孩子所计划取的名字。
陛下也曾同她感慨过，或许是他和荣妃之间就没有子嗣缘分，荣妃盛宠这么多年，却始终没有一子半女，甚至连孕信都未曾有过一次。
如今时移世易，他曾经允诺给荣妃的孩子的名字，给了自己的孩子。
这让一向高傲的荣妃，如何能够接受？
剧本上写道。
“荣妃听到沈如月的话后，神情一怔，而后苍凉一笑，眼中落下泪来。”
这一段景虞读的时候，觉得这个荣妃是还是爱着陛下的，所以她才会落泪，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失败者。
但她没想到，时苒却用了一种她前所从未预料到的方式进行了演绎。
时苒大笑了起来，笑到眼泪都顺着眼角滑落。
她轻轻抬手拈起泪水，看着指尖的水痕，笑得更加开心了。
景虞的眼神中瞬间出现了不解。
时苒疯了吗？她到底是要演什么？
剧本里写的是苍凉一笑落下泪来，她怎么笑得像疯了一样。
接着，时苒念出了剧本上的那段台词。
“真可笑呀。圈养在笼子里的雀鸟，只要是主人稍微多给一些吃食，它便觉得自己是这笼子里最受宠，最出众的鸟儿。却忘了，到底是谁把它关进了这个笼子里。”
时苒突然踉跄站起身，缓缓地靠近了景虞。
眼神中的疯狂，让景虞下意识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差点都走出了镜头外。
“笼子里的雀鸟，向来换得很快的。今天是这只，明天是那只，雀鸟的命，都很短的。活久一点，沈茹月。”
时苒微微一笑，眼神中是瘆人的笃定和宿命感。
“卡。”
严导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道具组准备下一场，我们来拍荣妃服毒自尽的镜头了。好，景虞你下去休息吧。景虞的文替上，一会儿需要借几个背影。”
接下来这段戏，严导考虑了下，决定让女主沈茹月都是以背影的形式出现。
为了省事，严导干脆直接让替身上去跟时苒拍摄这场镜头，然后等一会儿让景虞再补几个特写就行了。
景虞顿时变了脸色。
严导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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