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小时后，徐医生匆匆赶回病房。
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护士。
检查了血压，心跳。
医生又拿手电筒看了她的眼睛。
最后拿听诊器仔细听了一圈。
“去做个心电图，还有X光。”
医生开好单子，想了想又说：“小李，你先带她们去检查，等出院的时候一起结账。”
跟着护士，走在阴暗狭窄的走廊，满是浓烈的消毒水味。
听同学说，太平间就在地下一层，下楼的时候，千万不要走得太急。
林盼儿想着，都觉得阴森恐怖。
心电图室在二楼，挨着X光室。
黑洞洞的，紧闭着房间。
护士敲门，一个医生揉着惺忪的眼睛，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去，躺下！”
说完，他拿出冰冷的铁片和一堆线，连在王媛媛的身体上。
他甚至没有看病人是男是女。
几分钟之后，检查完毕，他直接送她们出去。
护士说：“等一会儿，我会把报告交给徐医生。”
旁边的X光室，医生透过玻璃喊王媛媛站到指定的位置，检查结束直接叫她走开。
偶尔能碰到来往的病人，都是下面的乡镇过来的，一脸痛苦的表情。
来医院看病的，能有几个人是快乐？
小病在家忍一忍，来这里的都是在家忍了很久，实在忍不下去的。
普通病房，连个电视都没有。
唯一的消遣，是透过铁栏杆看着窗外的天空。
在等待结果的时候，医生去隔壁床检查。
那位妇女三天前做了胆结石手术，伤口还溢出液体。
他们一家三口哀求医生到：“能不能让我们早点出院？实在是没钱在这里耗，石头出来了，我们自己换药。”
医生说：“如果消毒没有做好，很容易感染，出更大的问题。”
妇女哀求到：“我一条老命不值钱，让我回去吧，死了就死了。”
医生拒绝说：“你才40出头，这不是什么大手术，再休息两天，等伤口干了再回去。”
一家三口都流着眼泪，虽然是县城医院，看似消费不高，但对于村民来说，可能是一年的收入。
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勤俭节约，不敢多花一分钱，结果住一次院，就能掏空所有家底。
林盼儿想到外公，他常年腹痛，舍不得去看医生。
年纪大了也惧怕去看医生，等痛到无法忍受，用筷子都抵不住的时候，整个人在地上打滚。
等被救护车送到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是胃癌晚期，无法救治。
他并不是特例，很多农村的老人，都是这样。
大概一个小时以后，徐医生面色凝重的来到病房。
看着王媛媛的脸，严肃地说：“你之前从没检查过吗？”
“是的，徐医生。”
“你家里有人，因为心脏病或者其他疾病早逝吗？”
王媛媛面色黯淡地说：“我妈妈，30多岁就走了。”
徐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的家长呢？恐怕目前的情况，要跟你爸爸谈谈。我们医院的条件不好，不建议在这里做手术。”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我爸爸了。”
徐医生说：“你有爸爸的联系方式吗？比如手机或者电话，我可以打电话跟他联系。”
“医生，我会死吗？”
徐医生没有正面回答。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你的家人谈一下治疗方案，越早越好！”
林盼儿努力回想，高三的时候，年级里有没有一个女生死掉。
可惜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走读生，特别是理科生的消息一无所知。
“王媛媛，是不是不方便说？”林盼儿问道。
徐医生很善解人意的说：“我先去看其他的病人，你们几个小女孩先商量着，等想出办法去办公室找我。”
“好的，谢谢徐医生。”
医生再次离开病房，王媛媛说：“要不然过几个月再来检查吧，到时候我就成年了。”
“你是不是以为医生是在开玩笑？”
杨安娜也说：“快把你爸爸的联系方式给我们，不管他在哪里，我们去找他。”
王媛媛从身边的背包里，拿出纸和笔写下一个地址和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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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盼儿看到纸上的字，大吃一惊。
“林盼儿，医院里人多，细节的事情以后回去再跟你们说。”
林盼儿说：“安娜，你在这里陪媛媛，我去找陆宇航跟我一起去。”
“好的！”
“你放心吧，我不会告诉顾磊的，我懂，他爸爸参与这些事情不好。”
杨安娜没有说话，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
周日下午，不出意外的话，陆宇航肯定在篮球场。
灵山一中，水泥篮球场，简单的篮筐，却浸润了无数少年的汗水。
果不其然。
没等他们打完，林盼儿直接在球场边喊：“陆宇航，找你有急事。”
陆宇航听到声音，对球场边的一个男生挥了挥手，男生马上补上了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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