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安和林锐的争吵无疾而终，被一通来自黎家的电话打断。
电话另一边劈头盖脸的训斥让她羞愤难当，在家里人的最后通牒下，终于甩手离开了老城区。
黎书安走后，林锐在家里愤怒地砸东西，将目之所及的所有物品都扫落在地。
他的怒吼声从门缝中挤出，充斥在整个老旧的楼道之中。
他不甘心啊！！好好的一步棋，怎么就下成了今天这样！
发泄过后是漫长的无力感，他苍白地摊在沙发上，了无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手机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是周宽的声音。
“发泄完了？”周宽的声音冷漠又低沉，像是阴沟里吐着信子的蟒蛇，湿冷又恶心。
回复给他的是一片沉寂。
林锐没有说话，有节奏的呼吸声荡漾在房间之中。
“你想要周黎川不好过，我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条件。”
林锐阴沉的声音荡漾在房间里。
他没有开灯。窗外的路灯照射进来，影子打在他的脸上，无框眼镜反射着幽暗的光。
周宽笑了一下，说：“这次，不需要条件，随便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只要别轻易放过他。”
林锐坐直了身体，疑问道：“哦？不打算收手为女儿积德了？”
周宽幽幽地说：“我知道了一些事情，一些被隐藏了许久的事情。我的儿子周黎辉，是替周黎川死的。那天应该死的人是他！”
林锐皱紧了眉头，仔细地回想周黎辉车祸的前因后果，那个时候他还深得周黎川的信任，周家的事情基本上全都要过他的手。包括那个时候周黎辉的葬礼。
警方给出的调查结果显示，周黎辉在盘山路上酒驾飙车才车毁人亡，现在周宽怎么又说和周黎川有关系？
他知道什么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
周宽说道：“你不是一直用股票经理的身份吊着姜早吗？她倒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少奶奶了一般要坐镇周家，我倒是想要看看，大厦倾颓的那天，这个少奶奶究竟能不能力挽狂澜。明天，我们见一面，我会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
亭山庄园，三楼书房。
姜早坐在书房的主位上，和自己的股票经理人聊完，把电脑扔到一边。拿起在旁边放着的一个快递盒子，打开，一个移动硬盘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李白岫自己端了一个一升装的大水杯，里面装了满满一杯的咖啡，恭顺地坐在了不远处的会议桌位置上。
他上午完成了答辩，第一件事就是来和姜早报喜，只是没坐多久就开始困倦。自己跑到厨房搞出超大杯的加浓拿铁喝喝。
“你喝这么大杯咖啡，晚上睡不睡了？”姜早撇了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说。
李白岫叼着从厨房摸出的吸管说道：“答辩结束了，晚上跟同学们去蹦迪，年轻人才不要睡觉。”
姜早拄着下巴看他：“年轻人真好，我也想去。我还没去过呢。夜场好玩吗？”
李白岫想了想，说：“也没什么好玩的，到那里就是喝酒，看群魔乱舞，没什么意思。”
“听你这话，是常客啊。”
姜早悠然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李白岫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姐……我都这么大了……”
姜早哼了一声，没搭腔。拿出移动硬盘，插到了电脑的接口上。
李白岫还以为姜早生气，抱着咖啡杯跑到姜早身后想要求饶。
周黎川千叮万嘱过，姜早最近几天脾气不稳定，无论是谁都不可以惹她。
“哇哦，美女。”
硬盘里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文件夹里面是照片，另一个里面是几份文档。
姜早点开图片内容，一张印象中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那是她妈妈的脸。
“唉，这个美女怎么跟你长得有些像，尤其是眼睛和下巴，脸型也很像。”李白岫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
“这是我妈妈。”
“是……阿姨年轻的时候吗？”
姜早点头：“对。原片数据化扫描之后做了修复。”
说着，图片被一张张地翻过，全部都是相同的人物。
或是坐在河边低头看书，或是站在公交车站等车。每一张照片抓拍的时机都很准，构图和色彩都做了教科书般的完善。可以见得的是，拍摄者虽然对审美有一定的要求，自身能力却没法与之匹配，过于追求“正确”而产生了许多规则内的束缚。技法的滥用造成的笨拙感充斥整个画面。
很努力，但是没天赋。
这是一个拥有较高审美要求的画家对拍摄者做出的基础评判。
可是……它们都有同一个问题，极其严重的问题。
“阿姨为什么都没有看镜头？”李白岫还没等姜早说出口就发现了问题所在，“你看这张，虽然看的是照相机的方向，但是眼睛明显没有看镜头，而是镜头的右边一点。那个年代拍照的风格是不看镜头吗？”
“当然不是。这些是偷拍的。”
“偷拍？”李白岫不可置信，“谁啊？这么变态？”
“周宽。”
李白岫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周宽和姜早的妈妈曾经的故事，对突然链接起来的两个人产生了一种陌生感。
拿起旁边空置的快递盒，查看上面的邮件信息。
“澳洲？这是周佳延妈妈寄过来的？”
姜早点头：“今天早上寄到庄园来的，周黎川看过之后就放在了这里，让我有空再看。”
李白岫这才松了口气：“姐夫看过之后说了什么？”
姜早说道：“我妈妈是周宽的初恋但是他们好像没有在一起很久。原本以为那些往事会随着时间一起淹没，没想到还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姜早的声音有些颤抖，李白岫不忍心追问，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静地站在背后陪着。
一百多张的照片很快就看完了，关掉图片文件夹，打开了另一个文档文件夹。
里面是扫描笔记本之后整理出的PDF文档。
刚刚结束论文征途的李白岫对这样格式的文档十分亲切，但是看着上面的文字，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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