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青耸耸肩，看向售货员：“真是难为售货员同志了，卖个衣服，还有人赖着讨价还价，她穷她就有道理啊？二十岁还小啊？也好意思说出口。”
售货员一听这女同志说出自己的心里话，笑着说：“可不是嘛，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买不起就不买呗，回家凑够钱再来，我这可是明码标价的，谁来都是二十九块，我亲姐来买，我也卖二十九块钱。”
王玉燕恨得咬咬牙，脸上挂不住，不过，旁边的高个女生小声提醒了她一句，她瞬间有了底气：“呀，你怎么来逛百货商店？你是不是走错了？你是来买根线还是买根针的？你们公社的供销社，或者大队的双代店就可以买啊。”
高个女同志说：“说不定人家只是想进来见识见识一下呢，这大门开着，还不准人进来凑热闹啊？再说了这的确良衣服谁不想要一件啊？买不起，多看几眼不行啊？你管那么多干嘛啊玉燕。”
矮个女生点点头：“对啊，王玉燕的二姐你随便看，多看看，来一趟县城不容易，看够了再回去。”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句地嘲讽，旁边的售货员都有点看不下去，但是毕竟跟自己没关系，做好本职就可以，毕竟这职位来得不容易。
王玉燕是看见王玉青身上还是穿着王建冬那套十年前的旧工装，摸准她最近哪怕在卖田螺，手里肯定也没多少钱。
不过是跟大多数农民一样，手里没几个钱也想进来凑热闹，见识一下，其实啥也不买就回去吹牛逼。
这种农民她见多了，每次都是翻几个白眼。
王玉燕见王玉青眼睛直直盯着上面的料子跟成衣的衣服，鄙夷道：“那衣服是不是挺好看的？不过老贵呢，一件衬衫就是十一块钱呢。”
她掏出手中的二十六块钱，满脸得意的笑：“我挺穷的，也就才二十六块钱，讲价是不好，好歹我也是真心想买的，比很多白看的人好多了。”
她数出十一块钱拍在柜台上，高傲地抬着头，语气带着命令：“把上衣给我装起来，别弄皱了，皱了我不要。”
“那件上衣我要了。”
王玉青突然开口。
王玉燕像是听错了一样，看向旁边的王玉青：“你说啥？”
王玉青没有搭理她，对着售货员礼貌地微笑：“你好，请帮我把那件衬衣包下了，我买了，我看大小码数也刚好适合我。”
王玉燕脾气来了，忍不住大声说：“你买得起吗？抢我的东西干嘛？为了那点面子，不会把全部家当拿出来了吧？有本事你把翠花裙也买了啊，18块呢。”
高个女生说：“是啊，要买就买全套。”
王玉青依然不搭理她们，瞧都不瞧一眼，指着王玉燕看中的翠花裙说：“这翠花裙……”
王玉燕跟两个女同事都竖起耳朵听，心想着不会真的买得起吧？
结果，王玉青说：“我就不要了。”
三个人听后，冷嗤出声。
王玉燕更是环抱着双手，从小到大她就看不起这个二姐，如今也是，竟然还学会了装蒜
真让她买裙子，这不，就买不起咯。
王玉青指着最显眼的一条红色长裙，说：“售货员那条裙子多少钱？”
售货员本来看戏看出神了，回过神，忙说：“那条裙子啊，有点子贵呢，好多人看中都舍不得买。”
王玉青说：“多少钱啊？”
售货员说：“得二十二块钱。”
王玉青很爽快地开口：“我要了。”
售货员没听清，问：“你说啥子？”
王玉青字字清晰地说：“帮我把这套包起来，我要了。”
说完，补充一句：“那翠花裙太难看了，我瞧不上。”
售货员愣神了几秒钟，忙满脸笑容道：“好，我现在给你包起来，总共三十三块钱。”
王玉燕跟两个女同志觉得自己听错了，她们互相看一眼，然后眼睛直直盯着王玉青。
王玉燕更是震惊得瞪大了眼睛，甚至非常紧张地看着王玉青，生怕她真掏出三十三块钱，希望她掏不出那么多钱，最好丢丑！
不然自己的脸，比真实一巴掌打上来还疼。
哪知，王玉青很随意地掏出一大叠大团结，晃得她们眼睛疼，三个人都估摸着，那起码得两百块。
王玉燕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伸手揉了揉眼睛，接着都不带眨一下眼，死死盯着那一大叠大团结。
当目睹王玉青拿起来一张一张地数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她整个人眼珠子瞪地溜圆，从看到这么多钱的激动，到嫉妒，到难堪，最后到精神有点崩溃。
从小到大瞧不起的傻货，怎么有这么多钱？凭什么啊？
王玉青嘴角轻轻上扬，手指故意数得很慢。
就连柜台里面的售货员都看得目瞪口呆，她虽然觉得面前三个女同志说话过分，但是，自己也觉得这个女同志拿不出那么多钱，毕竟她穿得实在是太破，一看就是个普通的农民，农民哪里有这么多钱？
她在这里上班五六年，来买的确良衣服的农民，也就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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