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墨姝本想等天刚亮便去找诸葛翰林，却被身穿红马甲的师兄拦在了院子前。
“演讲？我？”
她瞪眼不敢相信，扶正脑袋上的帷帽，指指自己的脑门。
“对，就是你，”杜万卿正色，点头，拿出咯吱窝夹着的事宜本，一目十行点到某处，“学府一直有规定让每届的结业考第一演讲。”
“我知道……”墨姝才想起这码事，无奈点头应下的同时，询问，“是在圣学堂会讲前还是后？师兄，我算算时间。”
“就在圣学堂会讲里，环节中，府主讲完就是你讲，”杜万卿并不擅长费口舌去解释东西，可事关重大会讲又不得不多叮嘱几句，盯着眼前被帷纱遮住面容的小师妹，他耐心道，“届时会有留影珠记录、以供后来的学子阅览学习，你定要好好做准备内容。”
墨姝大脑转了下，对于如何敷衍行事了如指掌，计划也跃然纸上，直到又听对方道：
“很厉害，学府结业考第一。你要知晓，从前考核魁首都是灵系堂的学子，剑锋从未有过，你是第一人。”
微微燥热的轻风拂过，白衣青年衣袍被吹动，恍惚间竟抿唇笑了下。
联想到先前“留影珠定位图纸失窃”事件，以及考核的一鸣惊人，他很清楚眼前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并不像表面那么单纯简单，可这又如何？
他能看出她心思不坏，并愿意包容。
白影配上学府志愿红马甲，分明是格外滑稽的画面，却因他出尘的气质和谪仙般的五官，硬生生和谐了这诡异的搭配，加上这如昙花一现的笑容，天地都似为之晃神。
墨姝也被这笑容闪了下眼睛，对原本准备的敷衍演讲稍稍内疚了下，瞬间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拿出全部本领分享经验，将剑锋精神发扬光大！
“好的师兄，我会更加努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听到此话，杜万卿这才欣慰点头，盯了她脑袋许久，还是没忍住关心：
“考核结束，你为何还戴着帷帽？是伤势还没有好么？”
“……”墨姝后知后觉，干脆承认，“脸上蜕了大块皮，太丑了还是戴帽子遮住好。”
在小河送来新的掩魔气东西前，还得戴阵子。
杜万卿很少安慰人，从前也不曾在意这方面的欠缺，可感受到滞冷下的环境氛围，开口安慰：“无事，会好的。”
干巴巴五个字落下正欲抱拳离开，却又想到对方曾经说过的友好手势，认真地竖起了双手中指。
墨姝先是听到安慰诧异，紧接着便被青年这动作整的猝不及防，像是被惊雷劈中呆傻在原地，直至对方走远才回过神，堪堪叫住。
“杜师兄，这个手势虽然表示友好祝福，但对亲近熟悉之人用、就显得太分生了，还是不要用比较好。”
自己说过的谎，流着泪也要圆完。
杜万卿不明所以，听完知晓后就点点头离开了。
墨姝心中少有产生愧疚。
天啊，让师兄做出如此不符人设的动作，这和母猪上树有什么区别？
正当她走神心中闪过惊奇比喻，肩膀被人拍下，耳侧响起熟悉的温柔少年声。
“姝姝。”
“小河！”
名字脱口而出，墨姝不禁扬起笑弯起眼，闻声看去。
这次二人的相处和从前全然翻转，白纱掩在了她的面上，少年银发披肩，素面朝天，干净利落地黑白大袖衫拖地，耳边银发被器物编织围好，墨绿的眸子中倒映出她的神情。
一览无余。
对方先是给她把脉关心了下身体伤势的恢复情况，再进入正题，是有关在考核中被魔体占据身子慕问的事。
“魔气散尽，曾经附在他身上的魔已死，就在昨日下午，慕问便苏醒了。”
见少女瞬间拧紧的眉头，公仪小河轻声安慰：
“慕问本体不带任何有关考核的记忆。没有魔的附身，他性情胆小懦弱，在昨日的询问中，面对书师连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
“其他……其他书师堂主没有对他用什么搜魂术吗？或者有关逼问的异法？”
墨姝怕就怕在忘虽然忘掉，可做过的事抹不干净，被大陆稀奇古怪的灵术渗透后，她的所作和谎言就会被轻易揭穿。
“无论如何，慕问也是‘四派’之一煊阳界界主之子，对他用这类禁术是被明令禁止的，姝姝不用担心。况且我今日前来，也是想领你前去探望，如此一番试探后，更能安心。”
墨姝点点头，她本来也有此意。
二人沿着石道往东行至学府药堂，穿过其中蜿蜒的长亭小路，行至一屋室外。
外侧两边站立身着煊阳服饰的弟子，见到公仪小河出现后，先是毕恭毕敬鞠了一躬，便扬手请他进去，以为是同往常一样的治疗。
墨姝踏步进入，推门越过白帘，望见了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见到陌生人先是目露惊恐，后望见公仪小河情绪才有所好转，不自觉抓起被单拧紧，扬起个虚弱的笑容：
“公仪医师，这位是……”
“她是你曾经的同窗好友，听到你的消息伤势一养好就想前来探望，我已经把你失忆的情况告知于她了，你无需担忧。”公仪小河声音温和，可眸光下不带丝毫感情。
墨姝弯眼点头，拿出袖袍中的玉简，递去时指向其中一行名字：
“你看，曾经我们关系很好，你也经常询问我有关修炼问题……”
少女笑容和善单纯，配上无害的声音五官，再加上铁板钉钉的证据，三言两语轻易让人放下心防。
“我来便是想问些，有关你仍有记忆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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