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没有作声，倒是东方茗珠在一旁添油加醋道：“上皇问话太子妃紧张什么？左右太子妃嫁进来也不算外人，也是要跟着太子喊父皇的，一家子说话太子妃便不要拘束。”
空气一时间凝结，气压低的可怕。
上皇看了东方茗珠一眼，又看向墨小莲。
面容和蔼，可眼眸却一沉，显然是起了一些心思。
墨小莲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悄悄攥紧。
神色平静，不显慌张。
上皇现在这副模样与她刚嫁进来的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上皇不肯理会顾沈清，却用温和的口气说着强硬命令：“之前太子妃忙着照顾太子，也无法抽空面见孤。今日正好你们都在这儿，便都同孤聊聊。”
墨小莲起身行礼，“谨遵圣旨。”
“太子妃免礼。”上皇抬手示意墨小莲坐下，道：“当初太子在城外遇刺之事太子妃可还有印象？”
桌子下，墨小莲的手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牵住，顾沈清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墨小莲努力回忆着当日，可再怎么回想再怎么说也都是一群黑衣人追着他们几个跑。
当着东方茗珠的面，剩下的细节，比如那为首的凤尾花胎记，比如顾沈清救了她……诸如此类还是藏在嘴里藏严实比较好。
听着墨小莲的描述，东方茗珠苍白的脸色稍有缓和，却如坐针毡。
但是东方茗珠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自然抬手为上皇斟茶。
“上皇用茶。”
上皇颔首，“辛苦皇后。”
东方茗珠试探问道：“当日之事不是大堰为嫁祸东方所为，怎得上皇还要重新听太子妃讲述一遍呢？”
“只是孤有一点一直很好奇。”上皇顿了顿，“孤早听闻，太子妃未出阁之时也是足不出户，一直待在墨府之中。门都没怎么出过，不怎么与人打交道的太子妃怎么能分得清东方、大堰口音呢？”
此刻心跳似乎空了一拍，墨小莲大脑一片空白。
她是墨小莲，不是墨雨莲。
墨雨莲做过的事墨小莲怎么能记得？
上皇到底是在怀疑什么……莫不是连顾余天都信不过？不对，这一定是个陷阱，不能被上皇套进去。
“诚如上皇所言，儿臣的确不识得那群刺客究竟为何方口音，所以也不敢妄下定论，并没有讲这件事。”墨小莲细心解释道：“儿臣深知这些话的重量，因而不敢胡言乱语。”
“嗯……”上皇喝了一口茶，“此案已成定论，况且铁证如山，孤自然不会单凭太子妃一面之词便翻了过去一切。今日询问太子妃，不过是看看哪里还有什么纰漏。”
“行了。”上皇向两个年轻人说道：“有空多来宫中探望探望你母后。今日是有惊无险，太子妃脸色苍白，你们两个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见上皇急着赶人走，墨小莲心里大松特松一口气，连忙起身行礼。
“儿臣告退。”
……
直到回到太子府，墨小莲那一口气可算松下来。
憋了那么久，太子妃“啪叽”一巴掌甩在太子的肚子上，“下次再也不要和你一块儿演戏，我去，差点就要被压戏了。你们一家子都是戏精出身的吧？”
顾沈清哭笑不得，却还有点委屈，明明她演戏演的很快乐，比自己还要入戏十倍。“我看小莲演的还挺乐在其中嘛。”
看着顾沈清无辜的样子，墨小莲自知有些理亏，只想赶紧岔开话题：“只是上皇多余问了当初刺客一事，不知他意图是什么。”
“父王的心思难猜。”一进屋子，墨小莲整个人葛优瘫到椅子上动也不想动，顾沈清立刻吩咐下人去煮些驱寒汤来，眉头紧锁，“倒是你，脸怎么这样红？”
说着上前俯身额头抵到她额头上。
“嘶……好烫。”
这一试，他眉头皱得更紧了，跟下人说着，“太子妃发热了，马上去找大夫。”
下人领了命离开。
墨小莲连忙推开顾沈清，别过脸去，“哎呀，别担心，小冻而已，捂捂就好了。我刚才不是已经喝过姜汤了嘛……阿嚏！”
墨小莲不想让顾沈清担心，但事实是吹过风刚刚在皇宫的时候头就开始痛了。谁知刚说着，鼻头一痒就没忍住，鼻涕也狼狈的流了出来。
墨小莲手忙脚乱吸吸鼻子摆摆手，“算了你离我远点吧别传染你。”
最糟糕的事情是打喷嚏的时候觉察到一丝不妙。
好像是肚子往下有汹涌澎湃的感觉。
和顾沈清眼瞪眼片刻，墨小莲即便是头疼欲裂也是彻底坐不住了。猛的一推顾沈清就朝外面跑去，“离我远点别被我传染哈……！”
“小莲！”
被推得猝不及防的顾沈清跟着追了出去。
最终，一向活蹦乱跳的太子妃彻底向命运屈服，肚子也痛的死去活来，老老实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谁知道运气就这么背呢。”墨小莲吸吸鼻子，上面流着鼻涕，身下血流成河。
“大姨妈和重感冒双重炸弹也是没谁了。”
“小莲先别说话，嗓子会痛。等到病好了，我陪你聊到天亮。”顾沈清坐在一旁，汤勺搅拌着退烧药，吹吹喂到墨小莲嘴里。
苦啊！
皱着眉头一鼓作气把这黑不拉几的一团苦味炸弹灌进胃里，墨小莲五官都快扭成一团，想起以前顾沈清不是喝药就是在喝药的路上。如今短暂的时来运转，胸中竟翻滚上另外一种心疼。
一粒晶莹剔透的糖粒塞进苦涩的嘴里。
甜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把刚刚浓重的苦味冲散。
顾沈清拿手帕擦擦墨小莲的嘴唇，起身将药碗放到一边，拿起水袋放到自己身上捂了捂，温度合适方放心塞进墨小莲肚子上捂着。
“躺下好好休息吧，闭上眼睡一觉就好了。”
谁知太子妃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太子，突然明亮的凤眸红了一圈，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了。
“呜呜……沈清……”
此刻墨小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怎么回事呢？
可就是想哭，止不住，理智拉不住。
这使得太子妃更可怜了。
顾沈清躺到墨小莲一边搂住她，修长的手指拭去因为发烧而绯红双颊上晶莹剔透的眼泪，轻拍着她，温声哄道：“乖，不哭了，我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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