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实在是幼稚到了极点,却又充满了精准打击的恶作剧式嘲讽,是专往盛君川最觉尴尬的旧伤疤上撒盐。
眼见盛君川余怒未消,我深知此刻绝不能再去触碰与那只狐狸相关的任何话题。只好搜肠刮肚,软语温存地哄着他,又东拉西扯些闲篇,最后连压箱底的陈年冷笑话都翻出来讲给他听。
“……所以那个卖炊饼的到底为什么天天绕城跑三圈?因为他卖的饼叫‘驴打滚’啊!哈哈哈……呃,不好笑吗?”我自己干笑了两声,偷眼看他。
终于,在我锲而不舍的攻势下,盛君川紧绷的脸色逐渐缓和,甚至嘴角也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然而,在即将跨入院门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回头,远远瞥了一眼那几乎要堵满整条街的五车巨木,顿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疼。
看来,想让这两位冤家和平共处,简直是天方夜谭。如今我也不奢求什么兄友弟恭、和睦融洽了,只求他俩下次斗法时,能稍微高抬贵手,别总殃及我这个无辜又弱小的池鱼了!
回到卧房,烛影摇红,总算隔绝了外界的荒唐。
盛君川拉着我在雕花床沿坐下,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握着我的手,将那些此前独自背负的谋划,与萧家兄弟在御书房那场“假死”大戏前后达成的秘密协议、彼此的义务与交换……一桩桩、一件件,毫无保留地尽数道来。
真相如同深海的暗潮,在心中无声地层层漫开,席卷过认知的浅滩。然而,预想中的被欺瞒的愠怒、被排除在外的委屈,并未如同想象般汹涌降临。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切的心疼,与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了然。
易地而处,若我是他,身处那样一步踏错便满盘皆输、牵扯无数人性命的错综棋局中,背负着家仇国恨与袍泽安危,面对箫凌曦那样深不可测的“盟友”……恐怕,我也会做出同样的抉择,将最在意的人暂时推出风暴中心,哪怕被误解。
翌日醒来,身侧已空,竟破天荒地无人催我起身操练。正兀自纳闷,便在枕边瞥见一张墨迹淋漓的字笺,上面是那熟悉的、力透纸背的笔迹:营中有紧急军务,需亲自处置,晚归。
得,今日的晨练算是彻底放了羊。我慢吞吞地洗漱完毕,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趿拉着绣鞋朝院门挪去。右脚刚迈过门槛,睡意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烟消云散——
门外那五辆堆积如山的木头马车,竟不翼而飞了!
我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又用力揉了揉,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眼前青石铺就的街巷空空如也,别说那五辆庞然大物般的马车,连一丝散落的木屑、一根脱落的马毛都寻不见半点踪迹。
昨夜盛君川明明当众严令护卫“严加看管”,那些巨木体积如此庞大,搬运绝非易事,怎会消失得如此彻底?
心头疑云骤起,我赶忙唤来值守院门的护卫,询问这匪夷所思的状况。
据护卫禀报,天光未亮之时,盛君川便独自出府。他先是遣人至县衙,将羁押在监的蛟洋帮众悉数释放,又派人将他们一个不落地送往安岛的神武营。
约莫一个时辰前,更有几名神武营兵士持令而来,称奉大将军之命,前来将那五车“巨木厚礼”全数拉走。
护卫们验明手令无误,自然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兵士手脚麻利地将巨木装载上他们带来的更大型的辎重车,而后浩浩荡荡离去。
这一连串的操作听得我云里雾里——释放仇敌、运走“嘲讽证物”……盛君川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看来,这谜底非得当面问他本人才能揭晓了。
虽说他留言晚间便归,但我此刻的好奇心如同被猫爪挠着,一刻也等不了。尤其是听闻曹月也被放出并送往神武营,我更觉有必要亲自去探个究竟。
主意既定,我当即转身回屋,连早膳都顾不上用,利落飞身上马,朝着安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自打来了台宁县当这监军,隔三差五就得往安岛营地跑,巡查记录一样不能少,一份呈给龙椅上的箫凌昀,一份自己留着存档。这几日杂事缠身,倒是把这事耽搁了,正好趁今天这机会去转转,免得被那位爷揪着小辫子说我玩忽职守。
赶到神武军驻地时,老远就听见校场方向传来震天动地的呐喊声。我心头一热,利落地翻身下马,小跑着往营门里去。
只见偌大的校场上正在进行的例行训练,今日却格外不同——士兵们五人一组,喊着整齐划一的号子,肩扛需要两人合抱的巨木在操场上奔跑。
那木头我认得,分明就是昨夜箫凌曦“馈赠”的“厚礼”!
完成十次两百米折返跑后,他们又将巨木抱在胸前做仰卧起坐,汗珠在古铜色的脊背上闪闪发光。待完成两百个起伏,这群铁打的汉子便扛着木头冲进泥潭,在齐膝深的泥浆中高举起巨木,喊着号子从左肩换到右肩,再从右肩换到左肩。最后,他们又扛起湿漉漉的木头冲回起点,由下一组人接替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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