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的时候，宋依然和杜唯景都发现宋依然入夜后逐渐有了实体。
宋依然第一次碰到墙的时候惊得朝后退了一步：“我我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我居然碰到墙了？”
她又伸手碰了一下，的确触碰到了坚硬的墙，忍不住欢喜地叫了起来：“杜唯景，快来看，我能碰到东西了。”
杜唯景同样意外：“那你会不会变回人？”
他的话点醒了宋依然，连忙召唤系统：“是不是在我彻底和人没有区别后就会消失？”
“月盈则亏。”
系统没有明说，但是宋依然还是听懂了。
她开局是鬼，逐渐会有实体，能被人看见，也会变得越来越虚弱，等她的状态和人差不多时，也就是她最后的期限。
“那是不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了？”
“是啊，现在人家可能会觉得自己眼花、幻听，因为只是一闪而过的影子，但是时间越久那就越清楚。”
杜唯景下意识地往好方向想：“你之前说你不是此间人，或许你在这里久了就会变回人，可以在这里长久地生活下去，就和普通人一样。”
宋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年后就会离开的事情，而杜唯景没注意到她转瞬即逝的愧疚。
“我也不知道。”
“也不是没可能，你现在能碰到东西，以后还能做许多事情，到时候谁也想不到你之前不是人。”
杜唯景立即想到了很多：“日后若是被人看见，也不能说你是凭空出现的。不如说你是家中遭遇变故只剩下你一人了，来这里投靠亲戚？”
宋依然忍不住笑了起来：“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你就想这么多，别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凡事总要往好的方向想，万一成真了呢。”
“好好好，我们就盼着。”
宋依然自从能碰到东西后就谨慎小心了起来，日日窝在书房里，实在无聊了在趁着夜色在家里闲逛，主打一个绝不出门。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但是宋依然还是感受不到冷暖，气候的变化对她来说没有变化。
有一次，杜唯景碰到宋依然的手，无意间说了一声她的手太凉了，她才发现自己分辨不出来杜唯景的手是凉是热。
杜唯景还以为宋依然是因为他说她手凉不悦，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就是随口一说……”
“没什么的。”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天黑得早，宋依然坐在窗前看雪。
杜唯景几乎不带朋友回家，他也怕宋依然被发现，所以一般来说，在家里宋依然还是自在的。
看到杜唯景回来了，宋依然跑到房门口笑着看他走近。
“我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再想到现在这个情景，宋依然的心里忽然被重重地击打了一下。
宋依然发现，自己成天只在围着杜唯景转，仿佛杜唯景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太可怕了，原来我是温水里的那只青蛙。我竟然不知不觉地习惯了我的生活里只有杜唯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宋依然大惊失色，对着杜唯景：“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最近有些疑惑，我得再想想。”
杜唯景刚开口想说什么，被宋依然抢先：“已经到年底了，来年秋天就要去考试了，你的课业也不能放松。”
说完她就准备溜之大吉，被杜唯景拦住。
“先听我说完吧。”
宋依然眨眨眼，等他说。
“卢先生说我一人过年，家中太清冷了些，邀我去他家，师母也已经答应了。”
“这是好事啊，你去吧。”
“可是那样我们就不能一起过年了。”
宋依然认真道：“卢大人是你的老师，他看重你，也关心你，不要拂了他的好意。”
杜唯景定定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宋依然有时候神经粗得惊人，又有时候心细如发，比如此刻，她就察觉到了杜唯景心情不太好。
“你是想在家里过年吗？”
“我想的是在家里我们一起过年。”杜唯景把“一起”咬得很重，“去年的时候，我们的关系不如今年。所以，我想今年和你一起过年。”
宋依然看着他垂下的眼睛，抬手抚上了他的脸颊。
她的手还是很冰，冷得杜唯景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又在她的手还没收回去的时候凑了上来。
宋依然被他逗笑了。
“杜唯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去。”
宋依然很清楚，遗憾想起来的时候往往会更加遗憾，恨不得穿越回过去弥补却又无能为力。
“我真是个心狠的女人。”
系统给她鼓掌：“心狠没什么不好的，白月光当然要让人印象深刻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唯景照着她的建议去做了。
大年三十，宋依然一个人在家，听着外面热闹的声音，叹了口气。
“除夕对于中国人的特殊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每逢佳节倍思亲啊。”宋依然想起以前，“我那时候不是在国外不回家嘛，后来想起来觉得自己真傻，我明明可以回国找我妈的，但是我就是赌气不回去。我那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我不理解，我真的不理解。”
宋依然絮絮叨叨地对着系统说了很多，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的，莫名有一种自己已经很老了的感觉。
杜唯景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他带回了一束红梅。
他推开门时，凌冽的寒风裹挟着梅花的香气扑了进来。
杜唯景把花放到宋依然面前，宋依然深深地嗅了一下。
“我能看见颜色了，也能闻到味道。”宋依然笑逐颜开，“红梅真香啊。”
杜唯景见她开心的模样，前几日堵着的心头瞬时畅快了许多。
他是真的在期待宋依然变回人的那一日，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
宋依然几个月前就可以碰到东西，现在能分辨出颜色，也能闻见香味，她越来越像一个人，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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