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赶紧摆手，“不不不，这里有吃的，只是我不爱吃罢了，我让他们做点吃的送进来就可以，哪儿能让你动手。”
高歌说完准备起身去叫人，十九拦住她，“进门第一日，让我表现一下也无妨，我的表现好，你的面上也有光。”
高歌被他眼中的真诚所打动，竟鬼使神差放开了他，点了点头。
但她还是叫来了玉荷，让她带十九去厨房，担心他找不到路，有人趁机糊弄他。
“想吃点什么？”
“就一碗清水面吧。”
高歌不想太难为他，清水面简单又不会出错，十九点了点头跟着玉荷走了出去。
夜色凉如水，高歌坐下，手撑着下巴，定定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心中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纷繁复杂的思绪中，她不愿去深究的，竟然还隐隐有一丝期待。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片刻，高歌已经有了些困意，正闭眼打盹间，门轻轻被推开，高歌慢慢睁开眼，在睡眼惺忪间，高歌看见十九背着夜色，捧着温暖，在热气腾腾间向她走来。
随即而来的，是疯狂钻入鼻端的香味，高歌瞬间食指大动，站起来迎向前去。她准备接过，十九偏过一侧，只是轻声说了一声烫，然后就缓慢又稳定的把面放在了桌子上。
高歌定睛一看，好完美的一碗面！
只见一个做工精致的一个蓝白相间画着一朵莲花的琉璃盏，里面装着约三两的面，一个荷包蛋静静躺在上面，几根青菜点缀其间，几颗葱花和清亮的油漂浮其上，一双闪着光的银筷子在筷子腿的一端还有链子连接着。
整个面和碗，加上筷子，简直就是一件浑然天成的完美的艺术品。
“这双筷子为何会有银链子呢？”高歌不解的问。
“这是我的小厮带过来的，这双筷子寓意两全其美，说是取个好彩头。”
原来是他的嫁妆。
高歌连连赞叹，坐下之后就打算大快朵颐，她把碗抬到面前，深吸一口，拿起筷子就准备下箸。
她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十九，“就一碗面，你不吃吗，你应该也挺饿的吧。”
高歌记得，从苏宅到这里距离挺远的，路上耽搁加上拜堂和她敬茶的功夫，她早就饥肠辘辘了，更别说啥都没吃的十九。
十九摇摇头，“我不饿，我看着你吃。”高歌本来还想说如果他不介意可以两人吃一碗，但是又怕他觉得自己不矜持，与他分而食之，于是咽下未说的话，挑起面来送入口中。
高歌平时吃面都是吸溜吸溜加喝汤的，这是外公教她的吃法，说这样才吃起来香。
但是现在有个人在这里盯着，她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显得有点粗鲁。于是轻柔又做作的一根一根的吃，太长的面还会咬断，吃完几口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她简直感觉如芒在背。
有这样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简直吃啥都不香啊喂。
她勉强对他笑了笑，抱起那琉璃盏轻轻地啜了一口汤，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但是因为汤汁太鲜美，又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好好喝，你是怎么做到的，一碗简单的面都这样好吃？”
高歌不解问道。
十九抿唇淡淡笑道：“只是你饿了，其实我做的面很普通。”
高歌眼珠子转了一转，也不继续跟他争辩，突然道：“你既然第一天来我家，就我睡地铺吧，你能不能先把地铺铺一下？新的被子都在橱柜里。”
她其实是想把他支开，这样自己可以尽情地享受这碗面。十九点头，毕竟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分床睡的事情，哪怕是凤仙他们。
十九起身去铺地铺，高歌赶紧捧起碗狼吞虎咽了起来，但是尽量不发出声音，这碗面吃的又香又憋屈。
片刻过后，十九走了过来。看见一碗面已经吃的只剩一点点汤，不禁眯眼笑了起来。
“铺好了。”
高歌擦了擦嘴，转头一看，床前已经铺好了够一人睡的地铺，她起身准备去躺躺看看硬不硬，如果硬的话就再铺一床被子。
十九拦住了她，“还是我来睡吧，你从来没有睡过，睡地下明天起来可能会腰酸背痛。”
高歌扬眉，“我没睡过，难道你睡过？”
十九颔首，“苏家并非世家大族，只是偶尔得了机缘才有如今的模样，因为没钱吃过的苦我们都吃过。”
高歌闻言沉默了，看他家大业大，以为也是被人前呼后拥宠爱着长大的，没想到他竟还有不为人知的往事。
但是高歌还是摇摇头，“不能说吃过苦的人就该一直吃，你帮了我，我还没有回报你，所以理所应当让你过的舒服一点。”
看她目光坚定，十九也不再坚持，只是道：“明日你的贴身侍女若进来看到我们分床睡，这又如何是好呢？”
高歌笑道：“山人自有妙计。”
她过去打开门，只打开一个小缝，唤来凤仙，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自得地走了进来，一副事已办妥的样子。
十九本打算问问她说了什么，但是高歌已经走过去大剌剌地躺在地上了。她滚了两圈，发现还可以，比自己搭帐篷睡的地软和多了，一骨碌起来，将自己头上的装饰一一取下，在铜盆里拧干手帕擦了把脸，就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
躺在床上，感觉到咫尺可闻的呼吸声，十九侧过身，发现高歌呼吸均匀已经沉沉睡去。
他轻笑，这个女子居然如此心大，身边睡了一个不算知根知底的血气方刚的男人，她竟就如此和衣睡去，不知是胆大还是粗心。
想起自己初见她时的模样，那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哪怕救下了他，却一副不稀罕他的感激的样子。与如今的温柔明媚、善解人意，偶尔露出的小女儿姿态，竟有了很大的出入。
不过，不管她是飞扬跋扈还是温柔可人，都不影响他会拿到他想要的东西，不过是一步棋，谁在乎这颗棋子是温柔还是任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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